“所以四郎便叫你就来问我?” 少年修长干净的手掌微微一翻,白锦儿面前的茶碗便被盖了起来。 “过几刻钟之后再揭开,” 陶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清泉一般清冽,语气温柔地对白锦儿说道。 “哦。” 白锦儿坐在他的对面,双手摸上了光滑的碗壁。 “小茶?” “啊,啊?” “啊,你方才说什么?” “我说,” 瞧着白锦儿有些茫然的表情,陶不由得抿嘴轻笑。 “我说,” “所以四郎便和你说,叫你来问我?” “对,对啊。” 他们两人此时正身处陶家园亭中,盛开的金桂飘香,即使是坐在亭子里,也能嗅到那好闻的桂花香气。 昨白锦儿本是想着石玉宁去醉仙阁,怕不是单纯的就宴请朋友那么简单;她便生了好奇之心,也想去看一看热闹的。可谁知道她就闻了这么一句,石玉宁也不说让不让去的,竟然直接丢下一句话, 你去问三郎。 知他是作自己,白锦儿有些羞恼。可身体却很诚实,还是叫孟如招帮着递话,说是问问陶什么时候得空能出来见个面。 结果孟如招回来,却说了一句他最近在忙着写一篇递进京城的文章,并没有能出门的时间。 可是, 孟如招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十分开心。 开心都让白锦儿怀疑,这话是不是她自己胡编出来的。 “你可以进陶家去找他啊,” 她如是说。 原本陶和孟如招的意思都是,要白锦儿自己去陶家找陶的。可白锦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,在她的各种耍赖撒娇本事下,孟如招没办法,只好陪着白锦儿来了。 虽说是这样, 可陶这小子, 在看见自己的时候眼里的失望也太明显了吧喂! 孟如招可不想当个不会看颜的人,陪着两人晃进了院子之后便找个借口溜走了,只留下白锦儿和陶,坐在亭中说自己的事情。 让我们回到自己的事情上。 虽说陶早已经猜到了,可亲耳听见白锦儿承认,少年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。 倒不是觉着占了什么便宜,只是觉得白锦儿此时的表情,瞧着甚是有意思。 “那你怎么想着要去醉仙阁呢?” “你可知道,要是让别人看见你在那里逗留,始终不是什么好事,怕会落人口舌的。” “再说了,四郎邀请的都是男子,你混在其中去了那个地方,” “我怕对你的名声有损。” “咳咳,” “我知道啊,所以,” 白锦儿挠了挠头, “我到时候,自会乔作男装打扮。这样,不是就看着好些了。” “醉仙阁我去的多了自是悉。到时若是有什么变故,我便先走,也不会有多大事。” “我这次去,倒也不是贪玩,与四郎好的那个女子是我朋友,她最近出了些事情,上次去的时候我听了一二,昨儿听四郎的语气,怕是他要做些什么事情,我跟着去看看,要是有能帮得上的地方,也就帮个一二。” “这样吗,” 陶的表情没什么改变。他抬起手,将白锦儿茶碗上的盖子和自己的揭开,白锦儿这时候才看见,原来里面除了清茶之外,还泡了一朵不知事什么花朵的花苞。 花苞此时被热茶浸泡,已经盛开,就好像并未被夺去生机一般,盛放在月白的茶碗之中。 “尝一尝,味道如何?” 白锦儿听话地捧起了茶碗呷了一口。 温热的茶水过喉咙,清冽回甘,齿留香;淡淡的花香并未喧宾夺主,只是让整杯茶水的口更柔和罢了。 “怕你喝不惯这茶,所以加了这花进去,这样子更好入口些了罢?” 温润的声音在白锦儿的耳边响起,少女肯定地点了点头。 “既然你万事都已想好,又是意愿,便去吧,” “到时候若有什么事情,我便先送你走,我再回去,也是一样的。” 白锦儿抬起头看向陶,正看见陶对着自己笑,笑的十分温柔。他就如同清风朗月,从不会予咄咄人和蛮横无理。少女看他许久,忽地便移开了自己的眼睛。 “二娘子那个家伙,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,” 白锦儿嘴里小声嘟囔,似乎是在掩饰什么。陶亦随着她的视线看出去,那是一株开的正好的桂花。 一点点细碎的小花仿佛碾碎的金沫,撒在翠绿的树叶之中。 “怕又是去喂我阿爷那只鹦哥去了。” “鹦哥?” “嗯,” 瞧着白锦儿好奇地看过来,陶对着她笑了笑, “小茶要不要去看看?” “好啊好啊。” 两人便从亭中走了出来,走上了陶家花园中那长长的石板路。 陶家的占地面积肯定没有陈公家,或是孟如招家的大。但要是论起装修装饰,白锦儿私以为,陶家绝对是最好的。 不过想想陶他阿爷的那副模样,倒是一看就知道,一定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。 少年和少女并排走在一起,之间隔着约莫两三步的距离。 “好香啊,” “嗯?” 白锦儿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,又连忙开口补充道: “我是说,你们家的桂花好香啊。” “因为我阿娘喜桂花的味道,所以我家便种了好些桂花。” “这几开了,味道便重些。” “这样啊,” “那,还真好。” 短暂的对话过后,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惯例的沉默。 柔软的鞋底踩在鹅卵石上,能听见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。 “小茶喜什么话?” 忽然,静静地走在白锦儿旁边陶开口问了一句。 “我?” 白锦儿想了想, “桃花梨花茉莉花桂花,都可以吧,” “这些拿来做菜都好吃的。啊啊,还有槐花,槐花用来炒蛋可好吃了。” 白锦儿说完之后,就听见陶发出了几声轻笑。 “你笑什么?” “没什么,” “只是觉得,小茶很是有趣,” “我也很喜。” 这句话,不知说的是花,还是别的什么东西。 白锦儿瞬间又闭上了嘴,耳子隐隐有些发烧。 就在这时候,前方传来了女子的谈笑声。陶忽地拽了拽白锦儿的袖口,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。 “怎么了?” 白锦儿有些疑惑地看向陶。 “好像,是我阿娘。”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