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子嘉一走，周池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更加稀薄起来。 关哲还 着他，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。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，目光却越过他看向远处，似乎在怀念着什么。忽然他回过神来，低声吼道：说啊！你有什么！ 周池吓了一跳，慌 中，他的视线与关哲相对。 那是一双毫无 情的眼睛，望着他的时候只有戾气，全无其他。 周池的心突然冷了下来。 情和智慧，他拥有什么？他也问了问自己。 他诞生于冰冷的车间，混混沌沌，无知无觉，直到他被人买下。 被买下后，林越博士为他植入芯片，替他开启程序，他开始像人一样思考，有着拟人的形态和情态。 他开始倾听这个世界的声音，知这个世界的温度。他能体验到与人肌肤相触时的美妙，也能受到磕碰之后的痛楚，除了没有自我意识和情之外，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生活着。 那他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情呢？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自主思考？ 什么时候？什么时候？ 周池痛苦地闭上眼。 他不记得了，他能活动的范围很小，每天能见的人也很少。 每天清晨他自动睁开眼睛，尽他所能地替关先生做事，可关先生一直对他很不 意，最后还把他关进了那个黑暗的小房子里，可他仍想为先生做些什么，原因无他，只是先生望着他时眼中的 茫、怀念与挣扎太让人心碎了，他不忍心看他那样，于是他开始了自我思考。 他知道先生有一个喜 的人，自己就是照着那个人的样子被造出来的，既然如此，他为什么不能模仿那个人来哄先生开心呢？ 他的方法成功了，先生很开心，但很快，他的小伎俩就被先生识破了，先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，现在他问他，他拥有什么？ 头顶的灯光照得房间亮如白昼。 周池睁开眼，道：我有智慧，也有情，先生。 第13章 镜傀（13） 被关哲识破后，周池就没再继续模仿白月光，他摇身一变，变回了初到关家时安静温顺的模样，令人意外的是，这样子的他竟赢得了管家的几分怜悯和真心。 此时周池正戴着草帽躲在花圃里整理花枝，管家则一脸紧张地从房子里寻了出来。 他在院子里找了半天，最后成功地把周池从花圃里拖了出来：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？要是被关先生发现你私自跑出房间，你就完蛋了！ 周池扶了扶因为被拖拽而滑落下来挡住视线的草帽，对管家笑了笑。 您别紧张，先生要等下午才能回来，我整理完这一片花圃就马上回去。 不行，不管关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你都得在房里呆着，万一有人起了坏心思告到关先生那里，不仅你要挨罚，我们都得跟着一起完蛋！快，把帽子摘了跟我回去！ 最近几天周池一直呆在房里，都快呆出 神病来了。 更重要的是，始终被关在房间里的他几乎没有机会和关哲接触，而没有接触就意味着没有 心值，他总得想办法跑出来在关哲眼前 个脸。 只可惜他好不容易扭转了管家对他的印象，自然不能做得太过分，乖乖摘下了帽子。 他刚把摘下来的草帽放到一边，忽然一道 悉的声音传至耳畔。 小池。 萧先生？周池回头，圆目微睁，您怎么来了？ 说话间萧牧已经走到了眼前，他先是对管家微微颔首示意了一番，而后微笑着将视线投到周池脸上：忘记了？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去林博士那里检查的时间了。 周池微微一怔，时间过得这样快，他竟然已经在关家呆了一个月了。 他冲萧牧笑了笑：那今天依旧要麻烦您了。 萧牧 了他的脑袋，正想说话，周池嘴里那个本该在下午才到家的关哲却突然回来了。 萧先生跟我果然是越来越见外了，以前上门还会打声招呼，现在却不声不响地到我后花园直接带人，萧先生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？ 关哲说着，冷着脸在两人身前站定。 周池才刚放下草帽，脸颊上蹭上的脏东西还没来得及清理，见关哲来了，忙低下了头。 老陈。关哲忽然叫道，他怎么会在后花园里？ 关先生，这个管家嗫嚅着。 是我叫他出来的。萧牧道，不动声 地跨出一步挡在周池面前，今天是最后一次养护了，我想早点过来带他走走，关先生不会连这个都介意吧？ 关哲与萧牧冷冷对视，忽然他笑了笑：原来已经是最后一次了，那这次就一起去吧。 管家冷汗涔涔，见关哲没有继续追究，忙叫人去备车。 车子呼啸着来到了镜傀研究与制作中心。 萧牧已经陪周池来过多次了，对养护的 程十分悉。 他陪着周池到了更衣室后便安静地在外候着，等周池 下衣服递出来，他立刻递过去一件一片式的蓝无菌无纺布服。 很快，周池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。 他的衣服已全数掉，白皙纤长的胳膊及双腿从一片式的无纺布服里探出来，深蓝的颜衬着他白皙的肌肤，竟意外地出一点勾人心弦的味道。 端着胳膊坐在长椅上的关哲眼底一暗，然而周池和萧牧像是十分习惯似的，两人一边低头 谈，一边往机 走去。 周池走到前，抬起光 的小腿，小心翼翼地爬上后闭眼躺下，而林越则有条不紊地将众多数据传输线接在周池身上，对着电脑开始检测。 呼 系统正常。 运动系统和消化系统正常。 官反馈系统及情反馈系统正常。 林越一丝不苟地为他做完全部检查，最后得出结论：一切正常，最近保养的也还可以，如果没有什么意外，它的使用年限应该能恢复一点。 萧牧闻言立刻追问：那现在他的使用年限具体还有多久？ 林越正在取下连接在周池身上的传输线，道：镜傀正常使用年限是五年，你是两年前申领的，再算上之前在马场时受到的损耗，应该还能坚持两年半的时间。 萧牧听了，像是松了一口气，笑道：谢谢林博士。 就在这时，坐在一旁的关哲突然地 入一句话：使用年限？那是什么意思？ 林越这种埋头搞科研的并不害怕关哲这样的人物，闻言不无讥讽道：你难道没用过电子产品吗？哪个电子产品没有使用年限，更何况是镜傀这样高等的ai造物？ 关哲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到了一起。 自从戳破了周池的真面目后，关哲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它。 在他看来，他愿意付出和萧牧撕破脸皮的代价把它留在关家，同时好吃好喝地供着它、保证它不受关家家仆的轻慢，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，它应该 他，也该谢小池，要不是它有着一张和小池一模一样的脸，他绝不会对它这么宽容。 可现在林越却告诉他，它是有使用年限的，而且它的使用年限只剩下不到三年的时间。 不知怎么的，关哲的心中忽然划过一丝恐慌。 当年他留不住小池，如今连一具长得像小池的人偶都不能留住吗？ 【叮！目标人物心值 2，当前好度：0，心值：65，攻略进度：65%】 听到阔别已久的系统提示音，躺在上的周池简直想放烟花庆祝。 他抬起头，出声询问林越：我可以起来了吗博士？ 当然可以。林越挑眉，替他拔下最后一 传输线，恭喜，以后你都不用来了。 周池足站在光滑的地板上，年轻的面孔上有着一股可 的天真，道：谢谢你博士。说罢他将视线投向跟在林越身后、始终保持着安静的年轻人，也谢谢你。 那年轻人似乎没想到周池会向他道谢，一时没有答话。 林越眉头微皱，道：邵彬？ 叫邵彬的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，对周池道：不用谢。 周池抿 笑了笑，从萧牧的手里拿回自己的衣服，快步走到更衣室去换衣。 周池一走开，萧牧嘴边的笑意便凝固下来。 他看着关哲，冷冷道：你也听到博士说的了，为了救你，他的使用年限已经缩短了半年，所以在剩下的时间里，希望你别再伤害他。 萧牧的话让关哲不 一阵恼怒，他道：我对他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？ 关先生，萧牧道，看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，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，也都通通和我有关，毕竟我才是他法定养成者，而我之所以愿意把他留在关家不是因为你，而是为了不想让他伤心，所以如果你克制不住自己要伤害他，那么我完全有权利即刻将他带走，望你知晓。 关哲面铁青，这时林越嘴道：萧先生说得没错哦，镜傀的研究与制作已获得法律许可，而对镜傀的保护也已成功纳入法律体系，目前萧先生有着绝对的使用权和所有权，而你连看护权都没有，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，萧先生完全可以诉诸法律要回小镜傀哦。 关哲垂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，太  边也有青筋显。 他与萧牧对视良久，忽然笑道：既然萧先生对它这么在意，我肯定不会为难它，谁让它不管怎样都想留在我的身边呢？我也得谢谢萧先生，替我养了这么一个好玩意儿。 萧牧下意识想要回击，可他忽然顿住了声音，直直地望向某处。 关哲疑惑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正好看见站在他的身后、一脸苍白的周池。 周池刚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，一只手的臂弯里还挂着那件无纺布服，他像是没有听见关哲说了什么，将无纺布服丢进一旁的垃圾桶，仰头对他笑了笑，道：先生，我们该回去了吗？ 他仰头望着他，弯起的眼里全是他的倒影，然而勾起的嘴角边却能看出一抹苦涩。 不知怎的，关哲的心竟破天荒地被他的这抹笑容扎了一下。 【叮！目标人物好 5，当前好度：5，心值：65，攻略进度：65%】 关哲住心中一闪而过的莫名情愫，厉声道：想回来？自己想办法吧！ 他说完，甩手离开了这间实验室。 小池萧牧目担忧。 我没事，不过萧先生，今天恐怕还是得麻烦你送我回关家了。周池微笑。 萧牧身侧的拳头紧了紧，最后道：不麻烦，走吧。 第14章 镜傀（14） 关哲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。 他挥开前来玄关 接他的宋子嘉，对着空气喊道：人呢？都在哪？ 宋子嘉一脸担忧地看向管家，管家示意他在边上等着，而后替关哲下外套，道：关先生说的是小池先生吗？他已经回来了，现在正在房里。 小池先生？关哲重复了一遍，眼里闪过些许醉意，不准这么喊他！ 管家忙应是，继而道：关先生，时间不早了，我让小宋先生过来照顾你休息？ 不用。关哲挥开他，那人在楼上吗？ 管家犹豫半晌，点了点头。 关哲伸手解开领带，迈步往二楼住着周池的储藏间走去。 储藏间里。 系统：周先生，目标人物来了！ 周池听到系统提示，忙拉灭电灯，只留下头的一盏小小的台灯，拉上被子睡觉。 很快，走廊上便传来拖鞋蹋在地板上的声响，不多时，储物间的门被人 暴地推开，周池骤然惊醒，刚睁开眼睛，还未来得及起身，便有一道黑影在他边坐了下来。 两年半？关哲轻声低语，伸手在他脸侧轻轻摩挲。 周池缩在被窝里，警惕却略带担忧地看着分明有些醉了的关哲：先生？ 你叫我先生？是了，我差点忘了，你不是他，你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像他的机器而已，可是关哲的声音骤然变得低沉，原本在他脸侧轻抚着的手则转而掐住了他的脖子，可是为什么你会有使用期限？你是在报复我吗？报复我当时没有推开你，让你替我挨了那么一下？ 关哲言语混，显然已经醉得不轻，但手下的力道却丝毫未减。 周池被他扼得呼困难，简直想一榔头砸死他，好在关哲很快就放开了他。 他轻轻摩挲着周池 白的脖颈，温热细腻的触让他不由呼微滞，他颤抖着指尖，从周池的颈侧缓缓摸到他脸颊。 这是他无比悉的面容，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，这张脸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，可每次，他梦中所见的并非是那张写了倨傲和天真、不时还会冲他发脾气撒娇的漂亮脸庞，而是一张被飞溅而起的鲜血模糊掉一半、毫无生气、一片苍白的面容 大概是他眼里的悲伤染了周池，周池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关哲的侧脸。 关哲浑身一颤，微低下头看向身下人的眼睛。 那是一双无比漂亮的眼睛，杏子一般的圆眼里含着乌黑剪瞳。 这双漂亮的眼睛时常会斜睨着看他，里面倾泻而出的亲昵和嗔怪宛如世间最醇厚的佳酿，总是令他回味不已，然而眼前的这双眼里只有的担忧和濡慕。 醉酒的关哲瞬间清醒了大半。 他推开周池，抬手按了按太，道：你怎么会在这里？ 周池拉起被子将自己盖得更严实了一些，嗫嚅着道：这是我的房间。 关哲按太的手一顿，举目望去，这是一个无比狭窄的房间，整个空间仅容得下一张大及一个书桌，在关家这样大小的房间，除了目前周池住着的储藏间外，确实别无他处。 关哲闭了闭眼，脚下一晃，周池立即从上跳了下来，扶他在边坐下。 其实今天他喝得并不多，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，喝酒时他一直想着周池的脸，那是小池的脸，是那个虽然有些傲娇，却一直将自己视作唯一、最后甚至为他献出了生命的少年的脸。FｅｎGYｅ-ｚn.ＣoM |
着他，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。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，目光却越过他看向远处，似乎在怀念着什么。忽然他回过神来，低声吼道：说啊！你有什么！ 周池吓了一跳，慌
中，他的视线与关哲相对。 那是一双毫无
情的眼睛，望着他的时候只有戾气，全无其他。 周池的心突然冷了下来。 
意，最后还把他关进了那个黑暗的小房子里，可他仍想为先生做些什么，原因无他，只是先生望着他时眼中的
茫、怀念与挣扎太让人心碎了，他不忍心看他那样，于是他开始了自我思考。 他知道先生有一个喜
的人，自己就是照着那个人的样子被造出来的，既然如此，他为什么不能模仿那个人来哄先生开心呢？ 他的方法成功了，先生很开心，但很快，他的小伎俩就被先生识破了，先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，现在他问他，他拥有什么？ 头顶的灯光照得房间亮如白昼。 周池睁开眼，道：我有智慧，也有
神病来了。 更重要的是，始终被关在房间里的他几乎没有机会和关哲接触，而没有接触就意味着没有
心值，他总得想办法跑出来在关哲眼前
个脸。 只可惜他好不容易扭转了管家对他的印象，自然不能做得太过分，乖乖摘下了帽子。 他刚把摘下来的草帽放到一边，忽然一道
悉的声音传至耳畔。 小池。 萧先生？周池回头，圆目微睁，您怎么来了？ 说话间萧牧已经走到了眼前，他先是对管家微微颔首示意了一番，而后微笑着将视线投到周池脸上：忘记了？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去林博士那里检查的时间了。 周池微微一怔，时间过得这样快，他竟然已经在关家呆了一个月了。 他冲萧牧笑了笑：那今天依旧要麻烦您了。 萧牧
了
地跨出一步挡在周池面前，今天是最后一次养护了，我想早点过来带他走走，关先生不会连这个都介意吧？ 关哲与萧牧冷冷对视，忽然他笑了笑：原来已经是最后一次了，那这次就一起去吧。 管家冷汗涔涔，见关哲没有继续追究，忙叫人去备车。 车子呼啸着来到了镜傀研究与制作中心。 萧牧已经陪周池来过多次了，对养护的
程十分
下衣服递出来，他立刻递过去一件一片式的蓝
谈，一边往机
走去。 周池走到
的小腿，小心翼翼地爬上
系统正常。 运动系统和消化系统正常。 官
入一句话：使用年限？那是什么意思？ 林越这种埋头搞科研的并不害怕关哲这样的人物，闻言不无讥讽道：你难道没用过电子产品吗？哪个电子产品没有使用年限，更何况是镜傀这样高等的ai造物？ 关哲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到了一起。 自从戳破了周池的真面目后，关哲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它。 在他看来，他愿意付出和萧牧撕破脸皮的代价把它留在关家，同时好吃好喝地供着它、保证它不受关家家仆的轻慢，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，它应该
他，也该
传输线，恭喜，以后你都不用来了。 周池
的天真，道：谢谢你博士。说罢他将视线投向跟在林越身后、始终保持着安静的年轻人，也谢谢你。 那年轻人似乎没想到周池会向他道谢，一时没有答话。 林越眉头微皱，道：邵彬？ 叫邵彬的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，对周池道：不用谢。 周池抿
笑了笑，从萧牧的手里拿回自己的衣服，快步走到更衣室去换衣。 周池一走开，萧牧嘴边的笑意便凝固下来。 他看着关哲，冷冷道：你也听到博士说的了，为了救你，他的使用年限已经缩短了半年，所以在剩下的时间里，希望你别再伤害他。 萧牧的话让关哲不
一阵恼怒，他道：我对他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？ 关先生，萧牧道，看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，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，也都通通和我有关，毕竟我才是他法定养成者，而我之所以愿意把他留在关家不是因为你，而是为了不想让他伤心，所以如果你克制不住自己要伤害他，那么我完全有权利即刻将他带走，望你知晓。 关哲面
边也有青筋显
接他的宋子嘉，对着空气喊道：人呢？都在哪？ 宋子嘉一脸担忧地看向管家，管家示意他在边上等着，而后替关哲
暴地推开，周池骤然惊醒，刚睁开眼睛，还未来得及起身，便有一道黑影在他
白的脖颈，温热细腻的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