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上的女生聚会时间订在晚上八点。地点在杨雅文在外面租赁的雅房,大家要一起开睡衣派对。 女生聚会的那天,陈湘伶出门去买晚餐前,葛茉就看起来怪怪的。 就像是灵异恐怖片中被附身的女主角。 风雨加,雷声隆隆,夜晚将近。为了寻一个可以短暂避雨的地方,走进了山中的荒废的已久古房。佈蜘蛛网与灰尘的老旧房间了无生气,讲了话回应的也只有将要腐败的木地板咿咿呀呀的呻,和风吹过破窗捲起了残破的窗帘。 其实陈湘伶只是回到自己的宿舍房间而已。 「闺……」葛茉异常的安静,看起来焦躁不安、言又止,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。 陈湘伶了一口口水。往前踏了一步,身后的大门就自动紧闭上锁,让屋里的气氛更灰暗了许多。 可能是自己太了吧?陈湘伶心想。最近大家一起上的课的时候,陈湘伶都会坐在杨雅文旁边,跟葛茉的接触比刚开学那阵子少了很多,让她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。 可是,葛茉跟杨雅文的关係也很亲密啊!她们两人都是社牛耶!互动聊天的频率一定比陈湘伶高多了。葛茉甜美天真、杨雅文帅气直,在外人眼里,就是一对格互补的好友。 该羡慕忌妒的人是陈湘伶才对吧?陈湘伶从头到尾,都只是在旁边默默观赏他人互动而已。身为安静的普妹,她才是那个多馀的第三者。她也很希望自己能像葛茉那样,跟杨雅文自然的有说有笑,而不是永远当一个接受杨雅文好意的被动方啊! 没错!现在的大家的人际关係终于慢慢的变回了正常状态。眾星拱月的葛茉和杨雅文成为公认的闺,就渐渐的不需要陈湘伶了。她可以慢慢淡出舞台,当一个摄影镜头,看葛茉身边的男人为了葛茉杀得血成河,然后偶尔和憧憬的女神讲个几句话,就心意足了。 她就像不怕死的冒险者,自我安着魑魅魍魎都是虚幻、并不存在。 然后她就被凄厉的女鬼扑倒了。 其实是被葛茉扑倒在上,面临生命(或者说贞)的危机。 咚的一声,映入眼帘的先是天花板上刺眼的白灯,然后是笼罩在影下的葛茉的脸。手上的手电筒(其实是晚餐的塑胶袋)掉在了地上。 此时的葛茉在陈湘伶眼中就像是面目可憎、尖牙利齿、披头散发的可怖女鬼。 「闺,」一边说,葛茉的膝盖一边向前跨一步,抵在了穿着棉的陈湘伶的跨下。「我……」 葛茉低下头、咬着下嘴,突然又一句话都不说了。 像是为了渲染惊悚的气氛,女鬼也要个几滴口水到人脸上才会大开杀戒。 你怎样?葛茉这侵略的动作,让陈湘伶吓得脑袋一片空白,心跳极快。 至今为止,葛茉虽然跟人的肢体接触一直都很近、会突然抱过来,但那也多半都是贴贴,从来没有制他人。 现实中,太正要西下,窗外传来夏末的虫鸣,鼓着耳膜。 勾勒在葛茉脸上的影看起来特别的诡异,只有两隻眼神闪着太的红光,彷彿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体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葛茉终于又开口了。 「我……」葛茉目光冷冽,让人恐惧,表情严肃异常。追逐着陈湘伶放在上的手,最后紧紧握住,和她十指紧扣,像是不让她逃跑似的。胆小的陈湘伶本无法拒绝。 「我想跟你当那种会一起自的闺!」 什么跟什么啊! 像是要将对方灵魂噬殆尽的宣告。 陈湘伶听得后颈一缩,寒直竖,瑟瑟发抖。因为太震惊了,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。 一直到葛茉抓着她的手,往自己穿着牛仔热的下体摸去,一股不舒服的觉上涌,像是万千针往身体戳刺,陈湘伶才发出害怕的尖叫。 好噁心。就算同为女生,触摸他人下体这种事情,还是好噁心。 陈湘伶甩开了葛茉的手,用自己此生最大的力气挣逃跑。陈湘伶疯狂往后退,直到碰到了墙壁。 要死了!要死了!她那微不足道的生命就要用最恐怖最血腥的方式消失了!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,身体缩成一团。不死心的女鬼葛茉不允许猎物逃,想要追上去,但是一碰到陈湘伶的身体,却让她恐惧的大喊: 「好、好噁心!」 女鬼停下了动作。陈湘伶像是突然举起了发出圣光的十字架,使用了光芒万丈的十字架退女鬼。 发现这招有用,陈湘伶就像挥舞着救命符一样的不停高呼着「好噁心、好噁心」。 葛茉缩回了手。「闺,对不起,我……」 「做这、这种事情,很噁心。」 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,陈湘伶的眼眶盈了泪水,声音也哽噎。可是她还是坚决不让眼泪掉下来。 「我只是,我只是想跟你更亲密而已。」看见陈湘伶吓怕了的模样,葛茉慌。她试图解释,却不再轻易靠近。 「就是……你看嘛,就像我哥哥以前会跟几个很要好的兄弟一起打手啊!只要来一次,我们也可以──」 「可是我很讨厌啊!」 听见葛茉的话,陈湘伶双眼含泪、生气的抬起头来瞪着她。 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这么自我中心的人呢?跟人亲近的方式,就是像这样把别人强行拉进自己的世界里、强迫对方接受令人讨厌的事情吗? 对社恐惧、恐惧的陈湘伶来说,整个世界就是一间她逃不出去的鬼屋。 就像小学时的师长们一样,好像对于「」和所有相关事物到身心灵上的恐惧,是陈湘伶自己的问题。或许有人会说:「能让这社会容得下你,是你的本事。」可惜,陈湘伶就是没本事,也不想有那本事。她就想一个人孤伶伶的、在安全的角落里躲躲藏藏。 而面对外界的鬼哭神号,陈湘伶只要掩住眼睛耳朵、一再逃跑就好了。所以为什么?为什么总有人要不停追赶她,把她得无处可逃、不得不起身反抗? 「这、这种事情,很脏、很噁心!我很怕啊!我连听都不想听,光是想到就会起皮疙瘩。可是你却一直提、一直提、一直提!」 「对不起,」葛茉狡辩。「可是,我不知道啊!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排斥自。」 不知道?明明每次笑着看她跑出房间的人就是葛茉! 陈湘伶气到发抖。泪水模糊了视线,要是现在一开口,一定会坚持不住哭。 她从上跳起来、抓起桌上的手机,再次头也不回的跑出房间。幸好,茫然的葛茉并没有追上来。 情绪动的陈湘伶跑到了宿舍外,仰头看着逐渐深沉的天空。看着天空,泪水比较难下。 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很久,却颤抖着手,忍不住打了电话给杨雅文。她需要生存的动力。情绪还是难以平復,至少想听听女神的声音寻求点藉。 她相信,只有杨雅文,能带她走进下一场戏里。她需要王子的亲吻,将她从无尽的恶梦中唤醒。下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,是只有糖果和笑的童话。 拨过去的电话,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了。 「湘伶吗?怎么了?离约定时间不是还早吗?」隔着听筒,杨雅文的声音明快,反而是自己打过去的陈湘伶,混的思绪像是全部卡在喉咙前,一个字都发不出。 明明陈湘伶一个字都没说,杨雅文却像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似的,体贴的直接问道: 「要我先去接你吗?你在宿舍门口等我一下,我马上就好。」 过了不久,杨雅文就骑着一台伤痕累累的摩托车来到了宿舍门口。穿着深绿风衣,杨雅文掀开了黑的安全帽的挡风玻璃,朝着陈湘伶招手。 简直就像迪士尼童话里的王子。 「过来吧!我载你。」 超帅。 陈湘伶脸一红。杨雅文待她,好像对待脆弱的公主一样。受尽了千辛万苦的可怜公主,终于等到了伟大的王子来拯救她。 从来没想过原来女生也可以这么帅,让原本低落的情绪被淡淡的兴奋取代。女神不但骑着摩托车亲自来找她,而且接下来两人要去的地方还是女神住的「城堡」!马上就会看到憧憬之人是怎么生活的,陈湘伶抑住自己持续上涨的好奇。 接过了杨雅文递过来的安全帽,身材娇小的她手脚笨拙的坐上了杨雅文的后座,听着杨雅文关怀道: 「踩稳了。要我扶你吗?你坐稳就出发。」 杨雅文的声音照在安全帽里,有点模糊,听起来神秘又。轻轻把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,陈湘伶娇羞的说了一句:「好。」 「老车了。车龄已经超过十五年,发动的时候会有点吵喔!」 说是这样说,但是出发时那拉风的引擎声响彻了宿舍,风风光光的载着陈湘伶离开,把所有讨人厌的人事物都拋诸脑后,走向幸福快乐的结局。 杨雅文住在离学校骑车约五分鐘的地方,是她亲戚租给她的小房间。一房一卫,甚至还有一个骯脏的小厨房,虽然狭小,但一个学生住的话刚刚好。房间本身和家具虽然都十分老旧,但墙上装饰着校园和社团的三角旗帜、贴着韩国女团海报,很有年轻大学生的风格。 「这是我欣赏的韩国实力派女团,我很喜她们的舞蹈。」因为陈湘伶一直盯着墙上的大海报,杨雅文便笑着解释。 房间里放着快节奏的电子音乐,是韩国行舞曲。 「我还要做晚饭跟点心,你也来厨房,帮我准备大家喝饮料的杯子吧。」 她是帮忙下厨的新娘子吗?陈湘伶的妄想要失控了。这简直就像新婚生活嘛! 杨雅文挽过她的手臂,动作自然而亲密。 就像真正的闺。 周围彷彿充了粉红的泡泡,连无害的小动物都在唱歌。她没有华丽的礼服、不会炫酷的魔法,但身旁只要有英勇的王子殿下,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。 在狭小的厨房里和杨雅文并肩站在一起,听着她轻轻随着旋律哼着歌,陈湘伶默默无语。她又想起了国中时,那只穿着一条内,在厕所隔间外等着她换裙子的时光。 「国……」陈湘伶开了口,却又突然不敢说了。 杨雅文一定本不记得那件事了吧?只有自己一个人对于过去那么耿耿于怀,总觉得特别可笑。说不定本不记得两人曾是国中同学。要是她记得,杨雅文这么朗的人,一定会自己主动说的。 过去的都过去了。不提过往,才够瀟洒。 其实陈湘伶知道。她害怕。万一对方不像自己一样重视那段回忆呢?她不提,只是不想受伤而已。 毕竟她可是纤细的公主啊! 「嗯?你说了什么吗?」听见陈湘伶的声音,杨雅文停下了哼歌。 「我跟葛茉吵架了。」陈湘伶说。 这样算吵架吗?不社的陈湘伶从来没有和人吵过架。就算遇到情绪动的人,陈湘伶也只会逃跑避战。 这是她第一次,在情绪动下向一个人表达自己的不。 突然,陈湘伶受有个温暖的人从背后将自己抱住,安心可靠。 「你一定很难受吧?」杨雅文说,下巴轻轻的放在陈湘伶的肩膀上。就像顾及陈湘伶的心情似的,她并没有多作询问,只是很自然地给出了支持和安。 陈湘伶颤抖。 原来童话故事并不是幻想,魔法也是真的。 其实,她一开始只是憧憬杨雅文而已。杨雅文长得好看,但是不是那种諂媚异的浓妆抹,而是自然而然的帅气美丽。她又努力、又会跳舞,朗耿直,还很勇敢,能做到很多陈湘伶做不到的事。 远远看着、妄想一下和这样的人生胜利组关係亲密,她就很足了。 但是,杨雅文会在她挫折的时候为她身而出,在难过的时候安她。邀请她来自己的房间,甚至还不嫌麻烦专程载了她一乘。完全不像某个人,杨雅文了解她的底线、尊重她安静的个,光只是见到面就能让人开心。 这不是童话、不是想像。是真的发生的事情。她和杨雅文,可能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亲密许多。 妄想,也会有实现的一天吗? 这就算闺了吧?没见过世面的公主不敢确定。她连朋友都没有,更别提闺了。 她可以自作多情吗?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