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沉默了一下,才道,“方才太子丹所言,似有所指。莫非有人要对夫人和小郎君不利?” 赵政点点头。 “应该不会是赵王,若是在赵国地界出了事,他有嘴也说不清,若是在秦国地界,他也很难下手。赵国朝中虽有不同意赵王送回小郎君的声音,但不至于如此做引火烧身。难道……是咸?” 他不置可否,只是拿起边上的水杯抿了一口,“一路上需处处谨慎,到了咸,更是如此。” 赢异人有两个儿子,长子赵政,次子成蛟,成蛟在咸长大,母家与太子妃同样出身楚国,自来受华夫人,也就是太子妃的宠。从赢异人和吕不韦陆续传来的书信和信息来看,赢异人更喜自己的正夫人赵姬和嫡长子赵政,或者说他有点讨厌与楚国一脉过分亲近的成蛟。赵政归国,对成蛟的地位打击是最大的,华夫人及楚国一脉,会因此对赵姬母子下手吗? 我应了一声,方才喝了酒,马车又颠簸,我便有些昏昏睡。小丫已经在边上被晃得睡着了。 长长的台阶往上延伸,可以看到高台上的殿,气势恢弘,我站在台阶之下,能看到高台上站着的人影,身着黑金纹王服,头戴旒冕,佩长剑,他背对着我站着,我直觉是个帅哥,想抬步走上去看看,然而脚下如同有千斤,本抬不起来。 不过那人突然扶着剑柄转了过来,玉旒挡住了他的脸,模模糊糊的,不过光看这身姿和气场,仿佛就能想象他是如何的风姿卓越。那,那身板,那手!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得清楚一点。 突然地震了一下,把我从思中惊醒。 马车可能是磕到了什么,我方才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,话说这个姿势有点奇怪啊。我略显僵硬地转过头,正好看到赵政轮廓完美的侧脸,我刚刚竟然靠在他的肩上睡觉!而且那个梦中的人给我的觉……为什么有点像赵政? 赵政看到我醒了,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,只是瞥了我一眼,就继续看书了。 我有些不自然,理了理头发,发现马车似乎不动了。开帘子,发现有些侍卫和军士围着马车,似乎马车轮子卡住了。 李牧正在一旁指挥,看到我便道,“陆小娘子,马车轮陷住了,还请与王孙一同下车来,免得推动时伤到你们。” 正好可以缓解尴尬的气氛,我连忙应承,回头对赵政道,“那我们先下车吧?” 我把还睡得糊糊的小丫也醒,三人便一起下了车。此时看天已经是下午了,看来我这一觉睡了大半天啊。 “看天今是无法赶到城中了,二三子!今夜在野外扎营务必警惕!”李牧嘱咐着大声喝道。 “诺!”军士齐声应答。 看这令行止的默契,这几队应该是李牧的亲卫,看来李用说的没错,虽然李牧不得赵王理解,但颇得手下士兵拥护戴。 李牧估算得没有错,等将马车从坑里推出来,再次启程后,直到落时分仍未看到下一座城池的影子。 除了城池之外,其实野外也是有村落的,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车队宁愿野外扎营,也没有去找个村落借宿的想法。 夜间军士们升了个火堆进行照明,众人都回了营帐,只剩下值夜的士兵在外面坐着。 “陆小娘子还不去休息?”李牧坐到火堆旁。 “间睡多了,现在有些睡不着。”我侧过头看他,“听说李将军此前一直在代地雁门郡防御匈奴?” 他点点头,“是啊,北地荒凉,然而却比邯郸自在。” “李将军可曾与秦军过手?” “不曾,不过早听说秦军虎之名,我倒也确实想和秦国的将领好好过几招。”说到这里,他突然顿了一下,“还是算了吧,两国战,终究是苦了庶民。” 这时有一个军士端着一只碗过来,“将军,这是赵夫人身边的女侍做的粥,说是念我等护送幸苦。” 李牧接过碗,看了看我,“来,给你喝吧。” 我连忙摇头,“那怎么行……” “拿着吧,小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得多吃点。” 那士兵见此,忙道,“那我再去给将军盛一碗!”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推辞,这粥闻起来真的香的,赵姬倒是会享受,路上还带着善厨艺的女侍。 我便慢慢地喝着粥,突然听到拴着的战马叫了一声,我看过去只见到李牧的那匹白马。 “李将军的马术真是湛,上次一见便令人念念不忘。” 李牧也往战马那边看了一眼,皱了皱眉,“陆小娘子谬赞了。小娘子可会骑马?” 我摇摇头,要是装了马鞍的温顺小马,我说不定还能试一试。“令郎可会骑马?” 李牧笑了笑,“那小子自小我就教他了,现在虽不算马术高超,但与弱冠少年相比,也当不落下风。” “有李将军这样的老师,令郎的马术定然也是不凡的。”我叹道。 “你莫非也想学骑马?” “自然想,只是暂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学。” “这有何难,你要不嫌弃,这一路上我便教你骑马,等到了离石,你肯定早就学会了!”李牧很大方地道。 听到这句话我本该很高兴,但却只觉得眼皮很沉,似乎困倦地不行。 “小丫头你困了?” 不,不是困了,我吃力地摇摇头,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,在手上划了一道。 刺痛令我清醒了些许,“粥里有问题!” 李牧立刻站了起来,喝道,“二三子!小心敌袭!” 他一手扶着我,“你还好吗?” 我狠狠掐着自己的伤口,让疼痛维持意识,“李将军,我去叫醒夫人和小郎君,这边就拜托将军了!” 李牧点点头,“士兵恐怕也大多中了招,之后必有敌袭,务必小心躲藏!” 李牧的话音还未落,只听得破空声传来。 “小心箭矢!”李牧出上佩剑,挡开了几支飞过来的箭。 我弯下,绕到赵政的营帐外,里面一片黑暗,这么大的动静都不醒,估计也是被下了药了。 我摸黑到他榻边,正待伸手摇醒他,就觉一个冰冷的物什抵在我的脖子上。 “什么人?” “小郎君,是我啊!”队长别开,是友军! 他放下了匕首,我回头看他,他穿戴整齐,不知是醒了很久还是本就是和衣而睡。 “外面有敌袭,还有人在食物中下了药,李将军正在抵挡,但不知敌人数量。”我急促地描述了一下情况,“白听李将军说最近的城池距离这里有一个时辰的路程,不如即刻启程,等入了城,刺客便不至于如此猖狂。”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