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文瑾有一瞬间狈,随后想到徐家早已倒台,徐聘婷再不是那个为所为、嚣张跋扈的第一贵女,他早已无需忍受她。 罗文瑾顿时毫无愧,义正言辞地训斥:不是让你没事不要出房门?还不快回去! 徐聘婷低头,敛下彻骨恨意,柔声道:对不起夫君,我只是想送茶水过来给夫君。 第41章 我也那么喜你。 花仙儿递给宁长乐一封请帖, 十分受不了这对腻歪情趣的夫,翻着白眼道:王爷邀你明游湖。 半月有余,萧厉追人的把戏层出不穷。不落下的早食外送、亲手做的木簪, 半夜在后院放烟火整个京城都知晓萧王爷在极力挽回的心意。 有好事者开了赌局,赌两人何时能和好。花仙儿投进千两,就赌不超过三的光景。三内不和好,她也要赶人了。花仙斋正经的客人没多,反倒看热闹的人挤厅堂, 忒耽误生意。 宁长乐接过请帖,拿出请柬时,信中掉出一幅宁长乐的小像。 萧厉画得惟妙惟肖, 旁边提字:一不见君,如隔三秋月。 花仙儿蛾眉微蹙,麻得直跺脚:烦死了!烦死了!长乐,你打算什么时候回?再不回, 我撵人了啊! 手握拳在嘴边假装咳嗽,遮掩上翘的嘴角。宁长乐眉眼含笑,不疾不徐地说道:确实有够烦人, 我明与萧厉说清楚, 让他勿要烦人。 口是心非。花仙儿心想, 你不知道多么乐在其中呢。 京城近郊有一片辽阔的湖泊。晚莲绽放,莲叶田田, 引了不少人观湖赏花。大大小小的船舫游来往去,弦音邈邈,笑声回,好不热闹。 宁长乐主仆来到湖边,四周张望, 没有发现萧厉。 久安揶揄道:哪有约人还迟到的,真不像话。一会儿见到人,少爷可别像现在眉眼含的模样!一定不要给王爷好脸。 宁长乐瞪久安一眼:你这丫头越来越话多,早知道不带你来了。 久安鼓脸,气呼呼地抱。王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狐媚本领,把她家主子成这般模样。 一位船家走到两人面前,询问道:可是宁公子?王爷吩咐小的,请公子上船。 顺着船家手指的方向,宁长乐看见一条致的小船舫。船不大,锦绣幔布垂帘,遮蔽得严严实实,看不清船内情景,倒是颇为小巧玲珑。 不知萧厉又要搞什么花样?想起萧厉最近奇思妙想的惊喜,宁长乐太,着实有些吃不消。 他打算同萧厉好好说清楚,什么我错了,原谅我啊,宁长乐听得厌烦。他想听的又不是这些。 久安正要随宁长乐过去,被船家拦住:有几样钓具,劳烦和小人一同取下。 宁长乐点头,让久安去取,自己先行上了船。 船内置办一桌酒席,造型致,皆是宁长乐惯常吃的,只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。 萧厉!惊喜不是惊吓,不要再整幺蛾子了。宁长乐扬声斥道。 未见回音,宁长乐也不恼怒,兀自盘腿而坐,拿起筷子,夹了只小笼包,正要放入嘴里,猛然发现从帘幔后走出的人是罗文瑾。 他微微蹙眉,放下筷子,速速起身往外。幔帘一掀,船舱不知何时驶离岸边,置于茫茫的湖泊,成为一座孤岛。 宁长乐用绳子勾起幔帘,出船舫内景,希望久安能速速发现不对,找到自己。 他重新坐了回来,语带怒意:罗公子,你故意诓骗我? 罗文瑾没有阻挠他的小动作,苍白的脸上一抹病态的红。过于紧张,喉咙发出的声音如生锈的铁在摩擦,尖锐刺耳:长乐、长乐,我怕你不愿见我! 宁长乐正襟危坐,冷漠道:既知道我不想见你,又何必做出这等事,徒惹我的烦厌。 罗文瑾双拳重重拍在桌面上,咬牙道:你为何还是不肯谅解我?我们四年情谊难道最终只能换来你的厌恶疏远?你和萧厉才认识多久,为何他做错事,你还能原谅他? 听闻两人闹和离,肯定是萧厉做错了事。为何宁长乐还愿意见萧厉,还要接受萧厉的示好?而他得到的只有厌恶。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?你不可以这么对待我。 而不得的愤怒充斥膛,罗文瑾瘦相的脸变得扭曲可怖,不复初见时的芝兰玉树。 宁长乐仍旧一副冷漠的样子,他这个人就是如此极端。在他的心中,只有自己人和外人两种区别,没有所谓的普通朋友。一旦被他划为外人,任罗文瑾再是可怜、再是祈求,也换不来宁长乐的半分怜悯。 你用了四年,而萧厉仅用几个月。难道不够说明问题吗?宁长乐眼眸里尽是嘲讽之意,很显然,你完全不如他。 够了!罗文瑾愤怒地大叫。 宁长乐耸耸肩,不再言语。 小船驶进莲花田,荷杆长长,风一吹,莲花弯伸进船内,轻触宁长乐的肩膀。 宁长乐揪了一片莲花瓣,放在手心玩捏,丝毫不给对面眼神。 罗文瑾平复心情,面上带着扭曲的笑意:天晚,我此次邀请你,不求你的原谅,只想与你重温过去的美好。 这话听得怎么如此恶心?如今身处湖心,四下无人,他不想真把罗文锦惹。 宁长乐沉声道:回岸再聊。 罗文瑾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狠,拿起酒壶,斟两杯酒,将其中一杯推置到宁长乐面前。 我敬你一杯酒。 宁长乐摇头:我不饮酒。 只饮此杯,就喝这一杯。罗文瑾拿住酒杯,硬往宁长乐手中。 这酒怕是喝不得。宁长乐看出蹊跷,反手使劲用力一推,酒泼了罗文瑾一脸。 罗文瑾舔了舔嘴角的酒水,又拿出另一杯酒,喝了一口,扣住宁长乐双手,想把酒往他嘴里灌。 长乐,我们共饮一杯酒,就当我们的杯酒。 宁长乐侧脸挣扎,避开酒水,一脚用力狠踹。罗文瑾剧痛之下,手上力道放松,宁长乐立即一个后退,从船上翻了下去。 噗通一声,水面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水晕,不见宁长乐身影。 罗文瑾趴在船边,惊慌失措,却因不会凫水,不敢下水救人。 宁长乐入水之后,憋着一口气,向岸边游去。他四岁就会凫水,不知体力能否坚持游到岸边。 一双大手从后面拦抱住,宁长乐惊恐地挣扎。身体被勒得更紧,双腿也被钢筋铁骨般的大腿给桎梏,动弹不得。两人猛地跳出水面,耳边响起悉的声音。 是我!萧厉。 宁长乐回头,看见某人擒笑璀璨的黑眸。 惊恐散去,宁长乐气不打一处来,扬手就给萧厉一巴掌,怒吼道:你故意吓我。 天地良心,我才是吓得要死,我在救你。脸颊火辣辣得疼,萧厉委屈得不行。 他在来赴约的路上,突然遇到萧昀。 萧昀把他拽上马车,非要他到皇,说乾详帝有要事商量。在御花园等半响,萧厉都不曾见到皇上,借口如厕,越过守卫,从内偷溜出来,急忙赶来湖边。 久安见到他,很诧异地说长乐随他上船,到湖心游览。 他雇佣船家,寻找半天,就见长乐一跃跳进湖里,吓得魂飞了一半。 在临安打了几个月海战,萧厉学会凫水,本领还不错。 还好,你没事。萧厉长而细密的睫沾了水滴,忽闪忽闪,如泪珠挂在上面。 萧厉紧紧抱住宁长乐,世间喧嚣离他们远去,唯能听到风吹过莲叶的沙沙声。 两人游到远离人群的湖对岸,从芦苇上去。萧厉猛地把宁长乐扑倒在地,绿叶芦苇丛遮住两人的身影,惊起一滩鸥鹭。 身底下是润的芦苇草,软软的,有些扎人。宁长乐的脸颊沾了水,像清晨沾有水的海棠花,恼羞成怒道:你快起来! 你同我回家,我就起来。萧厉趁机耍赖,死赖着不起身。 不要脸。 细绒绒的芦苇花不时扫过宁长乐的脸颊,得他有些,想要伸手去抓。 萧厉一手抓住宁长乐的手腕,举过头顶,将人圈在身下,凑在宁长乐脸颊上吧唧亲一口。芦苇花过宁长乐的脸颊一次,萧厉就亲一下。 又又麻。宁长乐被欺负得狠了,眼尾泛红,咬轻,就是不松口。 萧厉眼神灼灼,哑声低唤:长乐哥哥,你如何才肯原谅我呢? 宁长乐的双眸水光点点,像黑夜天空镶嵌的繁星,闪着温润细弱的光泽,几分无辜,几分脆弱。 萧厉心里软成云,情不自地点吻眼睑,想把星星摘到自己怀里藏起来。 你的伤口还疼吗?宁长乐软声问道。 萧厉不明所以地嗯?一声。 宁长乐:我捅得你那下。 萧厉明白过来,原来宁长乐一直在担心自己不能释怀啊。 伤口不疼,但我心里疼着呢。 萧厉趁机讨巧卖乖,哄着身下的人说句好听的话,你如果说一句喜我,我可就一丁点都不会疼了。 宁长乐撇脸去看芦苇细细长长的叶子,开着柔柔的花儿。 我疼的是你心里没我,决绝地选择离开。我明明那么喜你萧厉眼神缱绻,未尽的话语是一般粘.稠的情意。 宁长乐双眸弯了弯,微微仰头,亲亲萧厉的嘴角。 我也那么喜你。 第42章 夫君,夫君,夫君 两人浑身透, 返回王府换衣裳。 许伯瞧见宁长乐不知多高兴,又瞧见两人衣衫尽掉,急忙询问出什么事了。 萧厉与宁长乐突然羞涩低头, 弥漫着尴尬而又暧昧的氛围。许伯瞧见两人含羞带怯的表情,猜出一二,暗下欣喜。 许伯,久安还在湖边,你让青牧把她找回来。宁长乐受不住许伯看热闹般揶揄的眼神, 撂下一句话,回月华殿换衣。 没过多久,久安和青牧急匆匆回来, 神紧张。 少爷,罗文瑾死了。久安禀告道,罗文瑾死在了小船上,荣国公正带人气势汹汹地往王府来。 萧厉没什么异样, 以为宁长乐用了银戒内的毒,安抚道:你放心,有我在, 荣国公动不了你分毫。 宁长乐脸诧异, 举起右手, 戒指完好无损。 我本没把他怎么样。久安,你有看见他怎么死的吗? 久安长舒一口气, 幸亏不是少爷杀的,少爷没事就好。 她皱眉道:我远远看到罗文瑾似乎七窍血,应当是被毒死的。 毒死的?宁长乐微微沉目:在船上时,我没有吃过任何东西,罗文瑾也没有。罗文瑾我喝酒, 但那酒应当是.药之类的,不是毒酒,不然他也不会说什么同喝杯酒。 萧厉咬牙切齿,恨不得罗文瑾再活过来,亲手宰一遍:这个畜生死有余辜! 宁长乐觑他一眼,继续说道:以目前形势来看,显然是有人要把他的死嫁祸在我的头上。这个人会是谁?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答案:萧昀! 只是揣测,但隔山观虎斗向来是萧昀的拿手戏码。 正在这时,荣国公带士兵硬闯进来。 荣国公痛失子,神情悲戚,近乎疯魔地辱骂道:宁长乐你个蛇蝎人,还我儿的命来。 萧厉面容极其冷峻,反驳道:当众辱骂皇亲,荣国公以下犯上,未免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。 人不是我杀的。宁长乐反问,到底是谁想用龌龊的手段,不用我在此明说吧。 闭嘴!老夫不同你们废话,快来人把宁长乐给我拿下!荣国公打断宁长乐的废话。 萧厉:谁敢动我王府之人?来人,赶出去! 王府有上千士兵,都是上过战场,动过真格的,人人面凶光,敢欺负他们王妃,和你们拼命! 荣国公带来的五百士兵反被团团包围,吓得不敢动弹。 形势逆转,荣国公气得手抖气,说不出话来。 宁长乐道:我今本是与王爷相约游湖,反倒是令公子把我劫持到船上,我可丝毫没有料到。怎么可能提前准备投毒?荣国公还是好好想想究竟是谁想浑水摸鱼?! 荣国公亦不是没有脑子的人,宁长乐这般一说,他也反应过来。难道是太子?他顿时大骇,心里计较一番,咬牙道:此事我绝不善罢甘休! 说罢,甩袖离去。 我在荣国公府安了几个细作 我在荣国公府有几个内应 萧厉与宁长乐异口同声。 萧厉挑挑眉:夫人好手段。 彼此彼此。宁长乐报以微笑。 当务之急,就是查出到底是谁下毒暗害罗文瑾,彻底洗刷宁长乐的嫌疑。如果真是太子所为,那相当于把荣国公拱手送给他们为友,萧昀可真是下了一步蠢棋。 罗文瑾死了,但宁长乐安然无恙。 徐聘婷听到这个答案,心恨得要命,没有替父母弟弟报仇,她不甘心。 荣国公府进进出出好多人,连当今太子都亲自上门解释,害怕牵连其中。荣国公夫人凄厉的哭声传遍整府,不停,仆人们人人自危,气氛抑到极点。 她这个不受宠的儿媳、新丧的寡妇内心毫无波澜。暗骂荣国公是个孬种,为何不拿宁长乐治罪。 徐聘婷有时候也会想,若当初她没有一意孤行,嫁给萧厉的是自己,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 她的家人都还活着,她会是高高在上的县主,是安王王妃,受尽宠,被全京城的人羡。而宁长乐不过是国公之子的夫人,连个世子夫人都混不上。 错把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当成宝,徐聘婷恨自己眼瞎。 不过,这一切就要结束了。 没过几是罗文瑾的丧礼。徐聘婷身为正,披麻戴孝,木然一张脸,与来客行礼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