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厉分析得一本正经,成功逗笑宁长乐。 他莞尔一笑, 附和道:也对也对。 开过玩笑,萧厉正道:一石二鸟之计,二皇子的可能最大。 也不排除是徐恩义, 连我这个小小王妃都想法不放过。宁长乐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,最坏的结果就是徐恩义和二皇子联合起来搞我们。 说到这,两人对视一笑,不可否认这也是最有可能的答案。 后殿坍塌, 前殿被滚落的巨石毁坏大半,避暑山庄彻底完了。我已和李要明商议好,三后一同返京, 到时便是徐恩义的死期。 萧厉说罢, 顿了顿道:娘亲想见你。 崔青卿揭开伪装, 恢复女子装扮,容貌昳丽, 自带英气,岁月在她的眼梢嘴角留下痕迹,却越发动人。 岁月从不败美人,尤其是鲜活俏皮的美人。 崔青卿笑得和蔼可亲,对宁长乐很是喜:桢哥当年在江浙与寇匪打仗, 我留在京城待产,错过见你小时候,哎呀,太遗憾。你长得如此好看,小时候肯定粉琢玉砌的可。说起来,你母亲曾送给我一些你小时衣裳给厉儿穿。如今看来,你和厉儿的缘分冥冥中早已注定。 大周朝有新生儿穿就旧衣的习俗,寓意少生病好养活。宁长乐没想到他和萧厉之间还曾有过一段渊源。 宁长乐犹豫片刻,挑明道:安定王妃,我与安王殿下实则为合作关系,并不是实质夫。等一切尘埃落定,安王还是安王,我还是我。 是这样吗?崔青卿略显诧异地看向萧厉。 萧厉面铁青,冷冷回道:大概是吧。 崔青卿登时砸吧出味来,嘶这小兔崽子原来还是单相思。 狠狠瞪萧厉一眼,真没用,白瞎长这么高的个子。 她摆摆手道:萧厉长得丑,天天板着脸,好像别人欠他钱似的,你不喜也正常。情嘛,我这长辈也说不上话。你们俩的事,你们俩自己定。要实在看不上,我收你当干儿子,你和萧厉以后就是异姓兄弟,整个大周朝,你走到哪都有人罩着 娘亲!萧厉打断崔青卿的话,您喝口茶吧。 崔青卿抿了口茶水。 没等萧厉缓口气,就听娘亲越说越离谱:你俩刚共历生死,气氛正好。不如就由我来当个见证人,你们歃血为盟,结为兄弟。 宁长乐万没想到萧厉娘亲的子如此跳活泼,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,余光瞥见萧厉急得面通红,突然便起了戏耍的坏心思。 他略作沉思,缓缓开口:您说得我热血沸腾,我看行!从此之后,您就是我的干娘,萧厉就是我的亲弟弟。 崔青卿:吾儿。 宁长乐:娘亲。 两人齐刷刷看向萧厉。 崔青卿:厉儿,还不快叫哥哥。 宁长乐嘴角微微上扬,好整以暇。 萧厉忍无可忍,瞪视宁长乐一眼,将崔青卿拉出门。 娘,您捣什么呢?萧厉低声音,言辞闪烁,我在信里可不是这个意思。 情之所钟,万望爹娘成全。崔青卿揶揄地说道,写得好。就没想到事实让娘亲好生失望。 您既然知晓我的心意,还说什么什么兄弟的。萧厉颇委屈。 崔青卿啧一声,嫌弃地摇头:吾儿啊,亏你在战场上以善谋著称。你看看你半年了吧,想必长乐一声夫君都没喊过吧。 萧厉认真思忖一会,颓然地摇头。 你看我!不出几句话,长乐已经喊我娘亲啦。崔青卿骄傲地拍拍脯。 崔青卿语重心长地说道:长乐一看就是戒心很重的孩子,尤其父亲母亲的情况又是那样的,对待情想必避之如洪水。你越界一步,他能锐地退后十步。你越进,他离你越远。 依我看,不如以退为进。你想啊,你把自己从夫君的位置上摘下来,作为兄弟,很多关心就可以师出有名。 比如想抱一抱,兄弟之间拥抱怎么了?比如一起出游,兄弟间出去玩,很正常啊。甚至同共枕,兄弟间秉烛夜谈,没病吧。 他若觉得你心思诡谲、另有所图,你可以义正言辞职指责他自己心里有鬼。手握兄友弟恭的高旗,可退可进。娘亲给你出的招,高不高? 卑鄙无。萧厉嗤之以鼻。 卑鄙不卑鄙,无不无,它管用啊!当年我追求你爹,就是这么追来的。崔青卿理直气壮地叉。 萧厉:娘,您当年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。您说爹爹为了赢得您的慕,屡屡破坏您与其他男子相看,费尽心思讨好,甚至在先皇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求赐婚。 崔青卿大手一挥:不矛盾。 萧厉始终不同意这种做法,崔青卿无奈叹气: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。有你受的。 北疆驻守将领没有圣旨不得擅离岗位,崔青卿是乔装来的,不能呆太久,翌就要启程赶回北疆。 临行前,她对萧厉说道:儿子,你爹迂腐,守着个君君臣臣的死规矩,你娘我却不是。你要想反这天,娘亲就给你递刀。你爹那里给我来劝! 萧厉勾起角:有劳崔大将军! 萧厉等人抵京的当,李要明表呈避暑山庄一事的奏折在朝会上讨论得热火朝天。 巨石滑落砸毁殿宇,乃是天灾。采买司官员以黄杨木充当金丝楠木,乃是人祸。天灾人祸之下,殿毁于一旦,实在是有理有据啊。 李要明以小官员的贪墨为最终原因,得到朝堂中不少官员的支持。避暑山庄工程经手的人太多,牵扯太广,以大化小,草草了结对谁都有利。 唯独乾详帝不,乾详帝震怒。 小小的一个采办司官员,让他三百余万两的避暑殿毁于一旦,怎么让他相信? 朝会上,乾详帝抖着脸肥,怒气冲冲地向众臣撒火,定要揪出条大鱼。 群臣人人噤声,唯恐牵连到自己。 徐恩义面不改,一脸淡然。避暑山庄虽然他的人后来也经手过,徐恩义却没贪墨过几两银子。两年前,他就已预料到这件事不能善终。 徐恩义恼的是,天都在帮萧厉!派了那么多杀手,本以为万无一失,结果一块大石不仅砸死了杀手,还让萧厉提前回了京城。 也罢也罢,总有机会的。徐恩义暗自咬牙。 翌,萧厉起早,在院内练剑。 宁长乐一反往惫懒,早早起,倚在殿门,耐心等萧厉耍完一套剑法。 剑,耍得不错。宁长乐促狭道。 萧厉:王妃,这话听起来不像夸奖。 宁长乐:剑,练得不错。 萧厉无奈扶额,有时候宁长乐也令他头疼的。 他把青剑入宁长乐手中:这把剑,名为凌云,我自己铸造的,剑柄上有我的刻字,送给你。 剑身锋利,削铁如泥,剑柄上雕刻了一个篆书体厉字。 宁长乐手指轻轻摩擦过厉字,问道:你刻字不错,我的墓碑碑文可以由你来刻。 萧厉脸一沉,怒道:瞎说什么胡话呢。 剑我收下了。宁长乐说回正题,你今是不是要去面见皇上? 萧厉道:我为避暑山庄的督办主事,皇上自然要召我问清缘由。 宁长乐:万无一失? 萧厉:万无一失。 宁长乐动作潇洒地把凌云剑回剑鞘,笑着说道:好,我相信你。 第29章 长乐久安是个非常吉 御书房内, 乾详帝再三询问后,萧厉的回答与李要明所书的奏折别无二样。 乾详帝皱眉:确实如此? 确实是采买的官员把金丝楠木换成那最劣的黄杨木料,导致殿承重不行。不过 萧厉话锋一转, 臣调查到黄杨木料的商行,与丞相常有生意往来,往往把最下等的木料卖给徐家。 徐恩义?乾详帝眼睛一眯,对徐恩义越发不。 萧厉道:徐丞相与殿修建确实无甚联系。不过据臣调查,丞相为我大周官盐商, 以劣的最下品物资,换得大量盐。 比如这最下等的黄杨木料,一定价十个铜板, 却以好料估值十贯,换取官盐二百斤,整整相差千倍。 除木料之外,粮米、果蔬、品、棉衣、石块种种物资皆以好充次, 谋取暴利,使得我边疆士兵衣不蔽体食不果腹,使我国库滥竽充数, 折损严重。 圣上!徐恩义以公谋私, 暗自掉我大周多少银子。坑国坏民, 罪不可赦,绝不能姑息! 大周建立之初实行的是盐官卖法, 由官方制盐,运到指定的地点售卖给百姓。 然而此种方法需要大量兵民帮忙运送,兵民不胜其苦,而且各地官员还以宵碱掺杂,谋求私利, 徇私舞弊者众多。 后来战事连连,无法足边疆军需。便采取折中之法,指定盐商,盐商将粮草运送给边境缺粮的军队和百姓,再以军需的数额和里程,获得相应凭证,以凭证到指定制盐地收盐。商人再把盐卖给各地,赚取差价。 这种办法省力又省钱。国家相当于没有出钱就解决了军需缺乏问题,甚至会以卖盐的方式收取商人的粮食、果蔬、绵绸制品来充盈国库。 里外里,商人赚了一层差价。很多盐商并不足于此,常以好充次,以烂品给士兵、给国家,以高价把盐售卖给百姓。 萧厉在北疆呆了很长时间,了解其中龌龊。士兵们吃不穿不暖,忍受饥寒打仗。 商人们置国家安危不顾,丧心病狂地攫取金银,令人心寒。 乾详帝听后震怒。他对徐恩义宠有加,徐恩义背后偷他的国库钱。 要知道盐税占国库收入的四成,是最主要的税收收入。乾详帝绝不允许有人在盐税上作怪。 来人!把徐恩义下狱,择大理寺、刑部、御史台三司会审!朕亲自督办! 这是乾详帝上位十九年,第一件督办的特大案件。朝堂上下官员无人敢营救丞相,这可是盐税大案,国库税收的逆鳞所在。 萧厉从北疆收集证据,宁长乐从卖给盐商物资的店铺收集证据,两方核对,徐恩义本无法抵赖。 徐恩义盐税之案得朝廷上下风风雨雨,查办一个多月,证据确凿。皇上顾及长公主面子,只判了徐家抄家放,留了徐恩义一条命。 大理寺狱中,二皇子萧昀准备好酒好菜,前来相送。 萧昀叹息道:本以为能与丞相结为联盟,没想到丞相这么快倒下,实在让吾心寒又心疼。 殿下,老臣纵横官场二十年,生死有命,能活下来,已然是幸运。 徐恩义干瘦嶙峋,神情颓然挫败,凄苦地说道,希望殿下能顾念到老夫曾为您雇凶,将祸水东引给太子的苦劳。能否保臣一命,不受放之苦。 萧厉被刺杀,由他和萧昀共同谋划,本想得是一石二鸟之计,杀了萧厉嫁祸太子。 萧厉和宁长乐不仅逃,反给他致命一击。难道这就是天道轮回、报应不吗? 他无力争了,只想能安度余生。他在老家存了十万两银子,希望二皇子能帮他打点狱卒,从押送途中逃走,派人护送保护。徐恩义心中隐隐有担心,他怕宁长乐不会放过他自己。 萧昀摆好酒菜,把碗筷递给徐恩义。 吾做事不同于我那太子哥哥,别人对吾好一分,吾将千百倍回报。不过却也要担些风险丞相之案,皇上重视得紧。 徐恩义了然,顿了顿道:老臣不会让二皇子殿下吃亏。太子有件极隐秘的事,若不是被公主窥见,怕臣也一直瞒在谷里。丽妃新出生的小皇儿,不是皇上的,是太子的种。太子风,不仅是丽妃,美人、淑嫔,还有几位后妃子,都与太子有染。 萧昀大喜过望:吾这个好哥哥,真是有能耐。丞相放心,吾定护您周全。 宁长乐翻看商号账本,神平平。 萧厉在旁读书,时不时偷瞄一眼。 有话直说。宁长乐头也不回地问道。 萧厉咳嗽一声,小声说道:徐恩义今要离开京城,送往宁古塔。你要不要去见最后一面? 宁长乐隐忍谋划二十年,如今大仇得报,是否会想和徐恩义再说些什么。 不用。 宁长乐合上账簿,抬头道:我让绣娘给你定制了几件冬衣。刚刚送来,试穿一下。 埃。萧厉心里有些甜。明明心里就是有他的,他都没觉得冷呢,宁长乐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冬衣。 两后。 宁长乐要去银号盘帐,临走前对萧厉叮嘱道:这是宁氏银号第一次盘点,估计要三天时间。我要和花姨去各分店探查,顺便商量外地分店事宜。你莫要突然来访,吓得伙计都不知所措。过三,我就回来。 萧厉穿着崭新的圆领袍,快地应下。 宁长乐温柔含笑地看了萧厉一眼。转头后,眼囖却没有丝毫笑意,冷漠淡然。 久安背着个包裹,神情犹豫地看向萧厉,似乎想说什么,被宁长乐打断道:久安,走了。 久安回神,乖乖跟在宁长乐身后,出了府。 花仙儿早已恭候他多时,两人没有去银号,而是来到京郊的中野冢。 目坟头,倒数第三排的第一座老坟,打扫干净,上刻徐宁惋兮之墓,旁边有个新坟小土包,里面埋的是乌云。 当年,徐恩义没有把宁惋兮送回宁氏祖坟,而是埋在公墓。 一般人都会把亲人墓埋葬到族墓园,唯有孤苦无依的人才会被埋在此处。因此中野冢荒凉破败,几近无人。 宁长乐也是在离开徐家后,才有机会替母亲重新扫墓修缮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