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宋走后,郑千橙才彻底放松,她质问程二袅:“你不是说他不来吗?” 最后几个字,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了。 程二袅无辜道:“哎呀,我也不知道呀,人家要来,我也不能赶他,你大度一点儿,看在你干闺女的份上,别生气。” 郑千橙冷声道:“我不生气。” 她就是单纯的,不想见他。 程二袅低声道:“你别了,你看看江宋那张脸,多看几眼,能消气不,他还是那么帅,整个宴会厅就属他扎眼,你想想这一位顶着绝美俊脸的男人以前是跟着你的,能不能心情好点儿。” 郑千橙扑哧一声笑了。 程二袅知道她不气了,笑道:“去坐着吧,还坐那桌啊。” 程袅和苏钦南忙着接待亲戚朋友,郑千橙帮不上忙,就进去了,走向右手边最前面的餐桌。 看见俩空位,顺势就坐下了。 杜明戈很是热情,有他在整桌不会冷场,郑千橙也能跟着附和两句。 她没看见江宋,心里的石头落了地。 江宋去洗手间,回来时看见座位旁边的位置坐了人,走了过去。 她背对着他,右手托着腮,长卷发垂落在脑后,光鲜亮丽。他的目光随之飘向别处,几秒钟后又落了回来,盖弥彰似的遮遮掩掩。 他还没走近,杜明戈就叫了他名字。 郑千橙一怔。 他垂眸,她回头来看,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缓慢错,定格。 他看见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惊讶,而后恢复平静,扭过头去,再也不看他。 第15章 .15没有胜算 杜明戈见他过来,从容淡定地坐到郑千橙旁边,惊呼道:“你俩又坐一起了。” 郑千橙觉得杜明戈是故意的,她笑了笑,没讲话。 反而是江宋,若无其事道:“是啊。” “你俩上次那车怎么修得啊?”杜明戈道,“花不少钱吧?” 郑千橙不好讲话,江宋那车不是走她的车险,取车的时候她也没兴趣去听。 江宋坦然道:“嗯,很贵。” 他说这句话,让郑千橙在所难免地想起上次聚会时离开之后的场景。 她抬起手,用食指抵着脸颊,那条手臂横亘在她和江宋中间,能让她稍微朝另一个方向偏着。 她稍微一动,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香气便飘散一分。 江宋看了她一眼,那一眼很长,因为知道她不会回头,所以越发不加收敛。 另一位同学见状,纳闷道:“你们还没和好呢?” 郑千橙眉眼弯弯,冲着人笑:“我们又没有吵过架?怎么会有和好这一说?” 江宋喉结滚动,拿起面前透明的玻璃杯,抿了口水。郑千橙的肩膀轻微晃动,余光中刚好瞥过那一抹修长。 于是面便冷了。 那同学长长地“哦”了一声,别有意味道:“原来如此啊。” 不过众人好像也没打算放过他们,原本杜明戈一家和另一位同学在讨论育儿的问题,因为两家孩子岁数相仿,再加上这次聚会是小朋友的周岁宴,于是话题总是绕不开娃娃。 属于郑千橙的这个角落,气氛似乎降到冰点。 打破冰点的时刻来自于郑千橙的手滑,她其实特别尴尬,尴尬到自我觉似乎在出洋相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杯子没拿稳,桌布了大片,幸好没脏衣服。 江宋微微一怔,接过纸巾递给郑千橙,在她擦拭手指的时间,细心擦拭桌布上的。 水没再蔓延,视线成功引到这边。 杜明戈笑了:“你俩看着可真别扭,我们看着也别扭。” 杜明戈的老婆扭头看他,没懂他意思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杜明戈也不避讳,指了指两人:“这俩,前任关系,谈了好几年。” 杜明戈老婆惊讶地看了郑千橙一眼,又看江宋,腹诽这俩人颜值爆表的同时叹道:“怪不得呢?” 有同学笑道:“连你都觉得不对劲儿了?” 杜明戈老婆小声道:“没有没有,就是看着还般配的。”说完了才想起来问:“你们现在没结婚吧?” 郑千橙尴尬地笑了笑:“没有。” 她听见江宋低沉的声音:“没有。” 杜明戈老婆点点头,笑着没说话,转头同杜明戈咬耳朵,具体说什么,谁也听不到。 大概是离不开郑千橙和江宋。 意识到自己和江宋再次成为饭桌焦点时,郑千橙的表情很淡,话更加简洁,盼望着这顿饭能早点儿结束,又想去给程二袅帮忙。 她看见程二袅和苏钦南忙前忙后招呼亲戚朋友,那念头就又打消了,觉自己当下的思想行为有些离谱。 然而更离谱的在后头。 当年两人的恋在班级群里传得很火,因为过于重磅,又是打架意料之中的事情。 前一天高考结束,第二天宣布恋。 一众人懵得晕头转向。 最开始是以为是郑千橙之前的追求打动了江宋,后来越传越神乎,众人才渐渐明了两人之间可能是发生了些什么。 这种事情瞒不住,但江宋的形象气质实在让人无法相信——高岭之花,坠落凡间了。 在那个的年纪,发生了亲.密关系,会影响人生。 经历过的人深有体会,那种影响时效有长有短,短则十天半月,长则十年二十年,或许一生。 两人自然闭口不谈。 但江宋身边的人都说他变了,变好了,从前看人的眼神没有情,那会儿整个人都是暖的。 杜明戈是去年才遇见江宋的,他家亲戚生病手术,不在江宋的科室。但某次去医院,看见江宋觉得眼便上前搭话,一问真是老同学,从那之后便加了联系方式,时不时约他出来吃饭。 那次江宋帮了他很多,杜明戈方向不好,自己一个人出门很是费劲,不是不行,就是别人一遍就能走过的路,他需要走几遍,这事儿也没法怨。 江宋就带着他走到目的地,联系女医生给人安排手术。 那会儿江宋任职不久,况且以杜明戈对江宋多年以前的印象,实在是想象不到他是如此周到的人,做事有条不紊,说话条理清晰,嘱咐面面俱到。 杜明戈生的时候,专门把人请出来吃饭,人到了,给他拎了一瓶好酒。 杜明戈调侃他,怎么不带女朋友来? 江宋说分手了。 杜明戈以为他这句话很单纯,就是分手了,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怎么会没有分手过,谈过一次恋就结婚的人,八成二胎都有了。 他没意识到这句话的影响,直到沉默寡言的江宋坐在角落,一杯连着一杯,毫不见外地把自己灌醉了。 杜明戈坐过去问他:“怎么了?看起来心情不好啊?” 江宋还是那副好皮囊,这副皮囊在周遭同学都在益发福的环境中,很遭人羡。他的表情很颓,喝得眼尾发红,浑身上下一股酒气,喃喃细语道:“我好后悔——” 杜明戈听清了,问他:“后悔什么啊?说出来听听,哥们儿给你解闷!” 江宋的声音更低了:“我后悔放开她了——” 杜明戈当即就道:“嗨兄弟,那有什么,天涯何处无芳草啊!” 杜明戈真没想起郑千橙就是他前女友,现在想想那会儿一通劝告就是贼没眼力见,所以这几次见到郑千橙的他像打了.血一样,恨不得有种跪下来求她和江宋复合的冲动。 杜明戈顺着视线望过去,俊男美女挨坐在一起,神情却像是隔了一段太平洋。 两人一方低垂着头,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玻璃杯,另一方动作不自然地捋捋长发,不知道看向哪个方向。 杜明戈劝和道:“说真的,人讲究有缘,这么多年了,又坐在一起,索一起谈开,说不定还能再续前缘呢。” 郑千橙双手叉置于前,扫了一眼杜明戈,看向江宋,波澜不惊道:“你没告诉他们吗?” 在场的人统一一惊,场面顿时很安静。 这是两人落座后,除了递纸巾之外的第一次眼神以及语言,而这句话也很有考究。 什么事情?没告诉我们? 江宋从容地抬眸,低声道:“什么?” 郑千橙笑了笑,道:“没告诉他们是你甩的我?” 她转过头,对杜明戈道:“是他甩的我,你却一直让我和他复合,这件事的离奇程度真的让我不能接受。还有,我们分手九年了,是九年不是九天,这九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?意味着所有事情都不可能了。” 郑千橙的语气很平静,平静到她拿包走人的时候,别的桌会以为她有事提前退场,而不是待不下去后愤然离场。 江宋如鲠在喉,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抹倩影,坚定决绝。 她曾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九年。 这九年是她的九年,也是他的九年。 场面尴尬安静,江宋顿了几秒,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。 江宋回神。 老同学催促道:“快去啊,快去追啊!” 江宋深深了一口气,双眉微微蹙着,紧接着站起来,大步星地走了。 郑千橙走得很快,或许是想不到江宋会跟出来,所以手被扯住的那一刻惊呼出声,吓了一跳。 五月天,光明媚,金光洒在身上,异常刺眼。 这一片草地绿油油,景宜人,远处树木高而茂密,空气清新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