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说不上心里那阵翻腾,是动抑或是本来的那股恐惧。 倒是他先开口了:「你这样魂不守舍的,真叫人不放心。」 我盯着阿森那张刚硬轮廓的脸,那双总是看似什么都不上心的单眼皮眼睛,那一瞬间突然到一直在喉咙的泪水,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。 阿森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,只是凝视着我,淡淡地问:「如果你想说,我会听。」 我到眼眶一热,只不停用力地着鼻子。 「如果你不想说,也没关係。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。」 「为什么?」我问,隐忍着哽咽的衝动。 「还用问的吗?」阿森皱眉:「我们是朋友嘛。」 「难道看到朋友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,能够见死不救吗?我阿森就做不出这种事。」他了搔头,竟然有点难为情起来。 可是我却依然动得一塌糊涂。 我抓住阿森的肩膀,把头埋向他透着温暖体温的肩窝,眼泪无法控制地往下掉。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,耳边只依稀听见火车抵达了几个站又开走了。 等到我哭累了,想把头抬起来的时候,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,阿森的手掌已经覆在我的发上。他手掌心厚实而温热,觉他的手好大好大。 似是意识到我停止了哭泣,阿森的手此刻就离了我的发,但他依然没有移动,任由我把头继续靠在他肩膀上,一句话也不说。 火车上的空调冷得我起皮疙瘩,阿森的体温刚刚好暖和,让我有那么一瞬间不捨得离开。 我往阿森身上缩了缩身子,阿森依然没有移动,我几乎能觉到他脉搏跳动的韵律。 我终于还是坐直身子,擦乾了泪痕,抬头对阿森说:「谢谢。」 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哑了起来。 「不用谢啦。」阿森微笑起来;那抹笑如此温和,我到现在依然记得。 阿森永远是我记忆里那一道温暖的痕跡,如同冬天的光那般轻柔而温和。 火车穿过一片又一片金黄的稻田,天空一片蔚蓝,万里无云。 我们又沉默着,直到火车又过了一站,我才开口划破沉默:「我其实很害怕。」 「害怕什么?」阿森问,他那双眼睛清澈而透明。 「害怕不好的事情会发生。」我说。 「人生有好的事情,就有不好的事情。」阿森耸耸肩。 「如果一直害怕的话,反而什么也抓不住。」他又继续说道:「要发生的就会发生,我们谁也阻止不了,不是吗?与其害怕,还是好好地过子,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就好。」 我望着阿森,哑然失言。 阿森又笑起来,他的笑容在午后的光下彷彿会发光:「别害怕,你有光帅哥我陪着你,一定会逢凶化吉啦!」 我这才终于破涕为笑:「你少自恋了!」 「每一自恋,医生远离我!」阿森笑着说道。 「你以为帅是保健品啊?帅一帅就会健康?」我忍不住吐槽他。 「哎哟?」阿森挑了挑眉:「你这是承认了我帅吗?」 我没好气地摆摆手:「你一点也不帅!」 阿森吐了吐舌头:「知道啦!情人眼里出西施,你喜的那个人最帅啦!」 一听阿森提起阿齐,我又转头望着窗外,叹了口气。 「你展开追求行动了没有?」阿森追问道。 我摇摇头:「没有。」 「为什么啊?」 我沉默了好几秒,才回答:「没有结果的事,何必去追求?」 「如果做什么事都要讲结果的话,那也活得太累了。」阿森说。 我回过头,上一双认真的眼睛。 「就像人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,我们控制不了结果,难道就不生活了吗?」 他拍了一下我的脑袋:「你想东西怎么那么死脑筋?」 我这才反应过来:「你才死脑筋!」 我甩开他的手,才发现自己又在阿森面前,在几分鐘内从哀叹转为微笑。 这个人,为什么对我有这种能力呢? 看着夕第一道馀辉下阿森的笑靨,我发现内心那股几乎垮我的恐惧,似乎轻了一点。 如果当时候没有阿森陪着我坐那趟火车回家,也许直到今天,我依然会独自带着一担子的恐惧,望着自以为的那个结果,一步也不敢往前跨去。 下午六点半,火车终于抵达终点站了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