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楼的走廊窄长,他经过楼梯口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重物撞击门的声响,由于隔音他听不清里面的对话,条件反地转头看去,顿时面一变,调转脚步猛地拉开包厢的门。 里面坐了三个大肚腩的中年男人,酒气一路从脖颈红到后脑勺,怎么看都不像清醒状态。地上摆着一篮筐酒瓶,两拨倒放,估摸没开的还剩下一半。 身旁的电子屏幕上放着没唱完的歌,姜烯往前刚走出一步,脚尖就碰到了滚落在地的银制话筒。 林文山就跌坐在他腿边,看到他进来不由自主地往他身后躲了躲。 中年男人见又闯进来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,一左一右站在两人跟前,手腕稍一用力,身后的门就“啪嗒”一声合上。 “哥……”林文山小声地喊他。 “没事,先起来。” 姜烯扶着他瘫软的身子靠在墙上,脸上也没什么惧,喝多发神经的人他见多了,醉时嗥狗叫,醒了就是怂包一个。 他淡淡牵起嘴角,笑意却只留在表面传不到眼底,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三位客人:“不好意思,我是这的工作人员,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。” 男人捋不直舌头,手指隔空点在林文山身上,讲出来的话词不达意:“我他妈的让这小子陪我喝几杯他都不乐意,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!以为老子没小费?” 他从公文包里抓出几张百元钞扔在两人身前,姜烯看他们的打扮大概能判断出也是个坐办公室的人。上班碍于面子得点头哈,下班了就颐指气使地找东西发一天受的气。 知道跟喝醉的酒鬼讲不了道理,姜烯把地上的钱捡起来在骰盅下:“我们这里没有收小费的规定。” 他推了一把林文山让他先走,随后朝酒篮扬扬下巴:“让他先出去,我陪你们喝。” “哥……” 林文山脸上闪过些惶恐,只是还没等他再度开口,门把手就被一个男人牢牢按住。 他转向姜烯嘲讽道:“急什么,你能喝过我们再走也不迟。” 包厢里面供暖很足,他仅剩一件衬衫无可,只得解开几枚扣子透透气。 姜烯略显嫌弃地皱了皱眉,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,欣然答应下来。他让林文山站在角落别过来,自己顺手开了瓶酒在杯子里上。 “你们干这些平时能赚多少钱啊,喝死都赚不到老子半个月的工资吧。”中年男人转动着杯子扬声大笑,一副上层者高高在上的蔑视姿态。 姜烯对这种妄自尊大的优越只是鄙夷地看了眼桌面,懒得回话。 酒篮里都是些普通啤酒,摆在桌上的四只酒杯就没有空过的情况,当当半箱子也撑不到多一会儿就只剩了三瓶躺在篮里。 林文山在一旁看得心惊,陪酒也不是这么个陪法啊。他频频朝姜烯投去目光,却见那人除了脖颈有些发红外倒是没其他反应。 中年男人像是没料到自己竟然拼不过一个头小子,张大嘴缓了口气,伸长脖子费劲地咽下最后一口酒,眼里恶狠狠的,脸眼可见地变得青一阵紫一阵。 姜烯本来晚上就没吃东西,这会儿冷不丁喝下这么多,冰冷辛辣的体刺肠道,胃里也翻滚得难受。他看向面前嘴角动的男人,再来一箱绝对要出事,能上二楼包厢的都是些常客,便主动给他递了个台阶。 “我刚刚看你手机屏幕上的小姑娘可的,是你女儿吧。”他站起身,眼前有一瞬间的晕眩,“酒也差不多喝完了,各位今天的消费算我账上,算是我给各位赔礼道歉。这会儿也不早了,早点回去陪孩子吧。” 他朝林文山使了个眼,后者立马会意开门走出去。姜烯把桌上的残局收拾了放篮子里,端着刚走到门边,就听到身后有人狠戾地骂了句“妈的”,紧接着后脑勺猝然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。 他整个人猛地往前晃动几步,玻璃碎片从后颈擦过留下轻微的刺痛,悉的体顺着脸部轮廓不断往衣服里。 他手上力度松了些,端着的篮子就没拿稳,里面杂物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,跟刚刚从他脑后掉下去的半截酒瓶混在一起。 中年男人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,气得脸红脖子,一脚把门踹上。手里两个没开盖的啤酒瓶接连砸在姜烯头部,在人没反应过来前把人拽着往地上一摔。 第30章 “董先生,您现在能过来一趟吗” “哥!” 包厢的门被人堵住,林文山体型力气都比不过肥硕的男人,撞了半天撞不开门。好在他也不傻,脑子轰然一片也没蠢到只会愣在原地打转,膝盖一软,惶急地跑下去喊保安上来帮忙。 姜烯后背结实地在沙发的突起上,撕裂般的疼痛从脊椎蔓延全身,眼前不受控制地黑了片刻。 “妈的,你什么东西有资格跟老子喝酒!”男人抬起一只脚发狠似的踩在他腹部,恼羞成怒地挥舞着拳头,丝毫不顾及酒上头带来的后果,“在酒吧里干这种下工作活该你们一辈子混在底层!老子最看不起的就他妈是你们这种东西!” 由于剧痛姜烯本能地蜷缩着身子,脸上被人揪着头发用蛮力打了几拳,耳边全是嗡嗡的轰鸣声,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知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。一股血腥的铁锈味涌上喉间,他抑地发出两声闷哼,再睁眼时瞳孔一片猩红。 真要论打架他不一定打不过面前的人,只是刚才一系列的痛来得太快,没给他时间反应。直等扣住自己脖子的手停下息的空挡,他翻身找准时机抄起旁边的瓶子就往男人头上砸去。 空酒瓶的重量轻飘飘的,他就像是宣一样,毫不留情地还了五个给他。甩了甩被到发麻的手腕,用衣服卷起布料在拳头上,把人按在台面上对着脸就是打。。 “你他妈不也只是个人模狗样的垃圾吗!” 拳拳到的闷响声贯穿整间包厢,鲜红的血从中年男人额角滑在嘴边,一股腥味。两人扭打了一会儿,他被姜烯反击的举动得彻底暴怒,猛吼了一声就要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往他身上扎。 堵在门后的两个男人见他发狂的样子,浑身酒劲顿时醒了大半,他们只是想发情绪可不敢闹出人命,赶紧冲上去一人一个把两人拉开。 “王哥!王哥!冷静点!别他妈搞出人命了!” 被叫王哥的男人吐了口唾沫:“呸!我死他又怎么样?我他妈死他全家又怎样!狗东西一个,还敢打老子!” 姜烯掀起衣摆抹了把手上的血,弯捡起地上锐利的酒瓶碎片,听见这句威胁冷冷嗤笑一声:“可惜,我全家死得差不多了,你要想死你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死,别死我面前碍眼。” 中年男人掰着死死抱在上的手臂还想冲过去,被人大喊一声又拖了回去。那人见姜烯的神情翳可怖不像开玩笑,忙不迭地劝道:“王哥!你他妈跟一个疯子较什么劲!你老婆孩子不管了吗!” 他这话一出果真有几分威慑力,中年男人着气剜了姜烯一眼:“欠收拾的东西!再让老子遇到看我打不死你!”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,听上去来了不少人。姜烯不动声地撑在墙上勉强不让自己往下坠,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,只能大致看见林文山带着一帮人直愣愣往过来冲。 酒吧老板跟在后面,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,看见地的藉一口气差点不上来。他倒不是心疼这一下折腾的损失,紧忙几步把姜烯扶到身边:“你没事吧!” “哥!”林文山也吓得瞳孔放大。 姜烯脑袋重重的,下意识摇了摇头:“没事……” 老板确认人只是受了伤但意识还算清醒后,才险险放了半颗心。 保安分成两拨围在众人周围,全程躬身戒备,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及时上前把人制服。 老板恢复到一张标准和气的待客脸,安抚着屋内弥留的火气:“呦,这是怎么回事啊?王老板来跟朋友解闷的怎么还打起架了?” 那中年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只会情绪用事欺软怕硬的主,死拧着的拳头慢慢松开,指着自己脑门正淌血的口子咒骂道:“你睁大眼睛看清楚,是他妈这个畜牲打的我!你们这养的都是群什么东西?什么狗都往里收吗!” “您消消气。”老板佯装惊讶,表情却没什么波澜,像是这会儿才注意到他头上破了个大,“你看要不这样,今天这事算我的,以后王老板带朋友来我一律免单怎么样?” “老子不差几个喝酒钱。” “那您是想怎样?”老板皮笑不笑地看着他,“这打也打了,我看你们俩伤得都不轻,谁也没占谁的便宜。” “打人总得有个代吧!”他瞪了姜烯一眼,无赖一样坐在沙发上不动,“让他跪下磕个头给我道歉,不然这事咱们就报警处理,我看以后谁还敢来你这酒吧喝酒。” 老板声音冷下来,连敬称也不用了:“你这就有点没事找事了吧。” “那就报警。” 中年男人梗着脖子掏出手机,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,还没在屏幕上按下数字就被老板一声打断。 “可以,那我也明确告诉你,磕头是不可能给你磕的,你给他磕一个倒是不错。” “另外我非常赞同你的决定,就报警。”老板手指拨号,又示意他抬头往墙角看,“包厢里除了厕所四周都有监控,谁先动的手谁心里清楚。” 他知道姜烯的为人,问都不用问就知道眼下这个局面绝对不可能是他先挑的事,顶多是个正当防卫。 忽略掉中年男人微变的神,老板果断打通号码,报了地方就跟在房间等着警察上门。 董酥白洗完澡靠在上刷微博,心脏不知怎回事突然跳动得厉害。他烦躁地用温水了,看着时间已经十点多了,姜烯还是没有回来。 手指无意识滑动屏幕,却突然看到什么停了下来,视线落在微博热搜前排的词条上来了兴趣。 那上面写着——《绝意》剧组群演。 他心有所地点开一看,果然拍的是姜烯。热门微博是一个博主发了四张照片,并配文——遇到一个好好看的男生! 上午的戏份现在出路透,十有八九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或者群演拍的。 董酥白往下扫描似的翻了翻评论跟广场,倒是没什么负面言论,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们的夸赞。 「我去,这什么战损大美人,这是仙品,谁能告诉他是谁!」 「救命,好有破碎,好想蹂躏哭!」 「这个导演是会选角的,可是为什么是配角啊!」 …… 董酥白笑着继续往下看,在一条评论了“我宣布这是我新一任男朋友”的说辞下顿了顿,随即切了个小号打出一条回复。 「人家又不是圈内人,肯定有对象了。」 发完他也不看回复,心情尚好地退出词条,还不忘拜托居南想办法把热搜往下一点,以免挂久了被人。 随手截了几张图发给姜烯,这是他第一次因为非正式的事主动给人发微信,可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等到回应。 电话倒是有一通,也的确是姜烯的号码,只是接通后对面传来的声音却不是他悉的音,而是一道陌生的男声。 “喂您好,请问您是董酥白董先生吗?” 董酥白坐直身子警惕道:“是的,您是哪位?” “是这样的,我是南环派出所的警察。”那边说道,“您是姜烯先生的朋友吧?我们通讯录里打了他几个家人的电话都没人接,不得已才打到您这里的。” “他现在正在南园路派出所,您看您现在方便空过来一趟吗? 第31章 “我不管你我就不会来了” 黑奔驰汇入车,快速行驶在行车道上。董酥白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是懵的,衣服也来不及换,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到三十几分钟。 等赶到派出所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被调停和解了,他摘下口罩,警察见状也愣了一瞬,似是没想到竟然不是同名同姓,来的还真是个公众人物。确认了他的身份后,便点头带人进去,顺路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况。 “您先别着急,您朋友就在里面,都没什么大事。” 警察带他先看了监控,随后才进到休息厅,姜烯跟几个陌生男女就待在那里。他状态比董酥白想的还要差,右脸明显肿了一圈,血跟伤口虽是被人清理干净了,但脸上那些淤青还是刺得他眼底生疼。 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男人上半身也沾了血迹,情况比姜烯更为惨烈。额头被利器划开一道长口子,两只眼睛肿肥大,只能睁开一条小。各种数不清的伤堆积在一起,狈的跟只丧家犬一样。 他身旁站着的孕妇应该是他老婆,穿的还是睡衣,明显也是临时被喊出来的,正一只手捧着肚子,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骂。 姜烯恹恹地靠在椅背上,对这些动静没有分去半点目光。他偏过头,这才从玻璃倒影上看见董酥白急急朝自己走来的身影,骤然一怔。 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!” 侧脸被一只冰凉的手掌覆上,姜烯贴了过去,摇了摇头:“……没有。” 董酥白把他上下检查了一遍,这才敛容看向其他人。 警务人员见两边家属都到齐了,沉下声音郑重严肃地批评了好几分钟后才允许他们各自把人领回家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