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。”姜烯举起还着针头的手,“我临时有点急事得办理出院手续,还麻烦帮我拔一下针。” 护士抬头看向吊瓶,里面的体的差不多了,拔针倒是可以,至于出院—— 她疑惑地翻了翻手上的病历本,上面“留院观察”四个红字醒目非常,于是婉言劝告道:“姜先生,事情再忙也没有身体重要。” “出院的话,还是要先问问您的主治医师,看他那边的意见再做决定。他比我们更了解您的情况,对您的身体也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。” 姜烯等她说完后才摇了摇头,重申道:“不用了。” 护士看他一副说不听的样子,心里暗骂了句不懂事的东西,也不再多劝他。 医院里不听话又自以为是的病人不计其数,她们一天天的见过太多,全都是医闹事件的源头。护士又是个夹在中间难做人的职位,不劝吧,对不起自己的职业道德,劝吧,到时候病人不领情还嫌烦闹起来,还不是得自己收场。 得不偿失,索点到为止。依着程叮嘱了一番后,便带他办理了出院手续。 而与医院的安静不同,天地山庄眼下正热闹着。 曲清北刚跟导演涉完,转头却见董酥白还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,便悄走几步绕到他身后拍了一掌。 “董哥,你干嘛呢?还不快准备,台本都拿来了。” 董酥白将手机关了静音,闻声转回头,顺势应了句:“就来了。” 他们运气好,赶上的这期录制恰巧是全季最轻松的一期。 导演给出的主题是享受自然,一是为了宣扬户外运动,二是为了促进山庄的观光发展,至于这最后一点,也是想借着这次节目给忙碌的众人一个冠冕堂皇休息放松的理由。 能租借上镜的景区自然没有简陋一说,各类供应点应有尽有,脑子里想的到的基本都能找到。 脚下的休息厅设计的也十分新颖,围绕大堂形成扇形排布。房与房之间相连相通,左右两边各有一扇双推门,关上是一人一间的私密空间,打开就是一条加长的大廊道。 节目组在做准备工作,董酥白便沿着附近随处看看。 “喜这里吗?”是唐兴言的声音。 “确实是个好地方。”董酥白实话实说,“个没工作的时候过来度假倒是好。” “以后怕是没什么不用工作的时候了。”唐兴言走到他身边,依次跟他介绍起里面的设施,“估计也是怕人太多拉低体验,这里每天接待的游客有限,平时想来还得提早排队抢票,节目组包下它也真是下了血本了。” “你还悉这里的?” “那是,我经常过来玩。”唐兴言转着散落在耳后的头发,温声道,“人生在世啊,舒服才是首要目的,不得到处搜刮点好玩的地方,趁还有时间多去享受享受。” “这么说也是,谁知道明天跟意外那个先来。”董酥白停在一处栏杆旁,手肘撑在上面,舒服地呼出一口气。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晃过,他垂眸看下去,是一个巴掌大的致盒子。 “这是什么?” “之前电影杀青的庆功宴上就想给你。”唐兴言打开盒子,里面装着一条钛钢材质的男士项链,“可惜王导那人你也知道,酒重的很,硬要拉着我拼酒量,等他肯放过我的时候你们早就走完了,这不就没送出去。” “不过不是什么贵重东西。”他玩笑道,“你可别嫌弃啊。” 董酥白看着启开的盒子摇了摇头,浅笑着推了回去:“不会嫌弃,但是无功不受禄。” 唐兴言像是早就有所预料,见状也不觉得沮丧,将其放在栏杆上,状似不经意道:“酥白,我之前翻过你的微博,你跟你男朋友没在一起了吧。” 他话虽是询问,但语气却不是。 董酥白隐隐猜到了什么,没回答他,而是轻微勾起嘴角。 “兴言,你不会真的把剧本里的东西当真了吧?” “都是一起演过的剧情,为什么不能当真呢?”唐兴言倒是没料到他这么直白,索也试探道,“你知道我的取向吗?” “知道。”董酥白道。 可能取向相同的人之间有种特定的磁场,乃至于他跟唐兴言接触没多久后就察觉了一二。 唐兴言在他那声“知道”后就没了下文,过了许久,才像缓和气氛般的开口道:“不说这个了,来找你前小姜刚给我回了电话,说是今天下午的飞机。” 董酥白摸不清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,便随口“嗯”了一声。 唐兴言也学着他在姿势撑在栏杆上:“你跟他认识吗?” “认识。”出乎意料,董酥白没有反驳,“怎么了?” “没怎么。”唐兴言道,“就是这期的任务都是些跑跑跳跳的体力活儿,他电话里说你有低血糖,让我提醒你身上带点巧乐力。” “我听他这话说得练的,就猜你们应该认识。” 董酥白眉头一挑,应道:“小时候是邻居,长大了是同学,认识也不奇怪。” 唐兴言笑笑没说话,亮起手机看了眼时间:“不早了,我先过去放东西,你也快过来吧,免得一会儿导演催人了。” “至于这个——”他点了点栏杆上的盒子,缓声笑道,“你就当是我想追你,送过来的敲门砖吧。” 他说完就抄了近路走回去,董酥白咂了砸嘴,他看得出来唐兴言对自己没有情,说这些话的目的自己也能猜个大概,毕竟娱乐圈里也不是没有合约情侣的先例。 只是他不明说,自己就不点破。 这盒子扔了收了都不合适,他想了想,还是决定拿回去找个时间还给他。 他沿着原路回到大堂,摄影机也刚好闪起红光。 导演将各组的任务卡派发下来,随着一声笑眯眯又不怀好意的“比赛开始”,众人连忙各自组队去山庄里寻找游戏点。 唐兴言说的是真没错,实打实的体力活儿。八个人分成两组,比的就是完成任务的速度,几乎全程都不歇停地四处找点,对于董酥白这种生命在于静止的人来说显然是种折磨。 笼黑的镜头犹如放大镜一般无时无刻跟在身后,言行举止样样都不敢疏忽。陆陆续续几个小时的消耗下来,等总导演好不容易喊了声“收工”,众人顿时仰天叹息,卸下伪装了一天的然摊成一片,该扶树的扶树,该撑地的撑地。 导演对此见怪不怪,乐呵呵地摆摆手让人哪凉快哪呆着去。 综艺宣传时虽是借着“全程跟拍”的名头,可背后的意思大家都心照不宣,除了必要的剪辑外不可能完全不给嘉宾私人空间。 好不容易能歇下脚,董酥白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。他让其余人先去玩,自己则坐在一处长椅上休息。 二十几岁的身体,五十来岁的体力,这是姜烯以前他锻炼时常用的话术。 有一说一,这话是一点问题也没有。 他本想含块巧克力缓缓,可在口袋摸了半天,除了刚刚顺手揣进去的游戏纸条外什么都没有。 他闭了闭眼睛,再睁开时面前多出来一块影,紧接着是一包悉牌子的巧克力豆。 “来之前还特意让言哥提醒你带上,哥哥怎么又忘记了?” 第7章 不要喜他 这阵头正悄然西沉,姜烯整个人融在逆光里,董酥白乍一眼只能模糊地看清一圈轮廓,被余晖度了层细碎的光,显得引目又危险。 “你不是说明天才过来吗?” 董酥白没接巧克力豆,特意往椅子中间挪了一点。椅子左边放了盆观赏花,剩下的位置本就不多,他这么一挪,刚好容不下别人。 姜烯不得已只能跨坐在面前的木马上,边摇边转着嘴里的糖:“本来是想明天来的,但是想你了,就临时抢了今天的机票。” “你想我?”董酥白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,想都没想就反问了一句。 一声不吭地走了那么久,期间自己发出去的消息一条都没得到回复,现在凭空冒出的一个“想”字,只会让他觉得可笑又厌烦。 姜烯也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,霎时间收了声,良久后才点了点头,低声说道:“想啊。” 像是自言自语。 董酥白没察觉出他语气里转瞬即逝的情绪,不知道他话里有几分真假,他也不愿意去猜。 对着姜烯他向来说不出什么嘲讽难听的话,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只想赶紧离开这里。 曲清北老远就找到了他,赶在他走之前跑了过来,看到木马上的姜烯,眼底闪过一抹询问:“董哥,这位是?” 有外人在场,二人便各自收敛了表情。 “兴言的经纪人,刚刚才过来的。”董酥白道。 曲清北诧异地又打量了一眼,经纪人啊?他还以为是哪个刚出道的新人。心里不由默默慨了一句,自己要是有这个长相高低都要混个顶出来。 踌躇片刻,还是出于礼貌地鞠躬喊了一声:“前辈好,我叫曲清北,是董哥的助理。” 姜烯看他这幅憨态可掬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:“我比你大不了多少,你叫我姜烯就好了,叫前辈好奇怪啊。” 曲清北被他笑的也有些尴尬,打着哈哈点了点头。 董酥白看两人大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架势,适时了一嘴:“你怎么过来了,导演还要补录什么吗?” “那倒没有。”曲清北摇头道,“导演让我过来喊人,说差不多该回酒店了,其他人应该也都过去了。” 山庄里隐私什么的都不方便,所以他们晚上还是得回原先预定的酒店住,明天一早再回来录完剩下的半期。 冬里太落得快,酒店离山庄不算很远,但等众人吃完饭回到房间时,外面还是擦了黑。 董酥白住在六楼,左边是曲清北的房间。至于右边,原本是空的,但后来被姜烯以刚好没来得及订房的“巧合”要了。 录综艺跑了一天,他现在是一分钟都不想站着。洗漱完躺在上,照例翻着微博看看有没有没跟上的热点,手机却忽然弹出一条消息。 【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邀请你进行视频通话】 每每看到这个“被迫”改的备注董酥白都觉得好笑,坐直身子接通,叹声道:“我说妈,你可真会挑时候,我刚准备睡觉。” “十点多你睡什么觉?年轻人的作息怎么向我们老年人看齐啊。” 屏幕那边是一张保养致的脸,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。 “你跟爸又去哪儿潇洒了,这么吵。”董酥白拉长语调,“你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讲话,我这里听不太清。” 屏幕那边黑了几秒,直等周围的声音逐渐离远,才又亮了起来。 “你爸还在那边跟人拼酒呢,我跑到小山坡上了,这里可以吧?”见人点了点头,董妈妈才又问道,“你在酒店吗?” “是啊,刚录完综艺回来,你让爸少喝点酒,身体不行人还犟。” “你爸说不听的,年纪大了你也少管他,能开心一天是一天。” 董妈妈话里话外一点也没有打扰了自家儿子休息的愧疚,反倒来了兴致,拉着他绘声绘影地讲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旅游的经历。 董酥白的父母都是公务员,是大部分人眼里的好岗位,铁饭碗。可人到中年难免觉得三点一线的生活无趣,儿子也长大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,老两口一合计,果断递了辞呈开始世界各地到处游玩。 手里有钱,身边有伴,这子过起来谁不潇洒。 按董爸爸的话来说,累了半辈子也该享福了,如果不把这大好河山都走上一遍,那就真是白活了一趟。 于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他们几乎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外面玩,剩下的一天,就用来跟董酥白这个儿子叙叙情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