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比我多吃好几年的盐,不能容许我天真一秒钟吗?”陆诏年不自觉带了点撒娇语气,意识到不妥后,打哈哈笑。 “一刻钟好了。”埃德闻在崖壁边沿坐下,好似只是随口的回应。 陆诏年抿藏起小心思,撑着埃德闻肩膀坐下来。 双脚悬空,她只敢看着他。 危险让心跳变得剧烈。 “ed,这是你的本名吗?” “edwin luk,随我母亲姓。” 陆诏年想要追问,却听埃德闻说,“你怎么能肯定,这礼物有时效?” 是说他们相遇短暂,却不会在这里结束…… 那目光成了不可触碰的忌,陆诏年瞬间看向远处。 该死,又被他装到。 作者有话说: 旁白解说:两个人在机场擦肩而过,应到了彼此的存在,状态坍塌,时空修正。因此小年看到了哥哥的时钟倒转,哥哥也开始做梦。 第十四章 盛夏的阵雨从旧大楼的瓦檐倾倒下来, 窗外林荫道上,学生们抱着课本或新的快递赶回宿舍,外卖小哥的电驴穿行期间。 自习室里响起低嗡的说话声, 孟柔的兴奋有了施展空间,着邻座的人说:“然后呢?” 陆诏年放下习题,看着孟柔一双求知旺盛的眼睛,她静默片刻,轻描淡写地说:“睡到了。” 孟柔愣了一下, 尖叫:“我要听细节!” 学生们侧目, 陆诏年低声说:“别耽误我期末复习。” “你说你除了学习,生活还有什么乐趣?”孟柔咬牙切齿。 “下学年的奖学金你发我?” “这回放过你,等考完试,每个细节, 一字不落……” 陆诏年回来好几天了, 学校里的生活一如既往, 过分充实, 过分亢奋,以及过分无聊。 以往她还会融入集体, 说几个段子让大伙儿一乐。这次回来后,也不知是不是对庸常生活彻底到失落, 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时间。 陆诏年的紧绷让孟柔扼腕、抓狂,可孟柔没什么好埋怨的。 孟柔在哪读书都是混子。陆诏年不一样, 她的人生字典里, 绝对没有失败、平凡这样的词。在很多人看来,学神的保送名额被挤掉, 高考失利, 前途折了一半, 孟柔相信,陆诏年绝不止于此。 不止于此,代价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努力。 * 一个月后,陆诏年顺利用年级第一的成绩来假期。 白天在舅舅的车行打工,晚上帮妈妈照看水果摊,陆诏年时时不忘学习。 孟柔来她,她淡然地说,今年要考托福,好在明年参加保研夏令营。 董阿姨来摊上照顾生意,直夸陆诏年。陆妈妈不好意思了,说:“惜朝才是呀,小年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哥哥学习。” 董阿姨是陆诏年家原来的房东,陆诏年打小就招人疼,董阿姨认了她做干女儿。她儿子娄惜朝,是陆诏年青梅竹马的哥哥。 娄惜朝听说陆诏年去了趟西藏,还问陆诏年怎么没告诉他。陆诏年解释说工作,娄惜朝便表示,这个假期他怎么也要回来。 董阿姨说?:“你哥哥回来了,晓得吧?” 陆诏年点点头,“他应该快到了。” 董阿姨看了眼腕表,说:“是呀,他学校里有点事,走得晚。让他买明天的机票,他非要今晚回来,作势想家得不得了……” 孟柔笑嘻嘻地说:“是想家里的妹妹吧。” 陆诏年暗暗瞪了孟柔一眼,董阿姨却是笑说:“我想也是,你们约了一会儿去玩是吧?” 孟柔说:“阿姨一起吧!” “我不了,老了,哪像你们年轻人力旺盛。”董阿姨叮嘱,一会儿少喝点酒,提着水果上了车。 “哥哥还有多久?”孟柔说。 “你好好说话。” “干妈的儿子不是哥哥呀,听说你小时候老追着哥哥……” 陆诏年耳朵发烫,“我哪有啊。” “怎么不是?”陆妈妈搭话,“那回你贫血,你哥哥把你从学校背回来的。你呀,干妈和哥哥对你这么好,要懂得恩。” 陆诏年趁势说:“世上妈妈好,我要帮妈妈收摊。” 陆妈妈让陆诏年去玩,一会儿她自己推摊回去。 陆诏年百般不情愿地离开,孟柔奚落:“叫你玩,像要让你上刑场似的。” “我本来也不会唱歌。” “先和你说好,这个局,我是为你组的。你看你从藏区回来后什么样子?魂不守舍。”孟柔终是不忍数落陆诏年,“好啦算我们美少女头回开窍,今天来的都是帅哥,你没觉没关系,总有些人有觉。” 陆诏年知道孟柔意有所指,说的娄惜朝。 娄惜朝大陆诏年两三岁,陆诏年刚进南中的时候,娄惜朝已经直升巴蜀高中了。 娄惜朝对这个干妹妹的好,陆诏年整个班都晓得。每次他来学校看陆诏年,总会捎带好吃好喝的给同学们,孟柔和陆诏年关系最好,就成了最大受惠者。 孟柔是学校风云人物,绯闻女孩的情节不知上演过几遍,面对娄惜朝这样的学长,还是心动了。但娄惜朝不喜她,少年呼之出的心,盘旋在另一个人身上。 高考过后,陆诏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大半个月,娄惜朝觉得不是时候。如今陆诏年早早备战保研,目标是娄惜朝所在的院校,娄惜朝明目张胆地殷勤起来。连孟柔也觉得,他们两个在一起是迟早的事,今生注定。 陆诏年不愿打破现有的关系,总是回避这个话题。 * 包厢里热闹极了。 孟柔今天穿了旗袍,站在立式麦克风前表演夜上海。正演到依萍跳江,有人推门进来了。 孟柔一个趔趄绊倒陆诏年,把人在了身下。 陆诏年抬头,只见娄惜朝笑的一双眼。 “这么早就给我拜年啊。”娄惜朝把两个女孩拉起来,众目睽睽下摊开她们手心,赏了两个手板。 孟柔拖长音“嘁”了一声,“这都不给红包的。” “我来迟了,就……”娄惜朝环视包厢,说,“请大家喝酒啰。” “说好了啊,这单你买?” 娄惜朝噙着笑,孟柔旋即知会全场,“放开了玩,今天我们干哥哥埋单!” 陆诏年拽了拽孟柔,低声说:“惜朝还只是个学生。” “他可不是穷学生,光是跟着他们老板做项目,就有得赚。”孟柔回头看娄惜朝,“我说的没错吧?” 娄惜朝不置可否。 “没关系的,孟柔就只是说说。”陆诏年帮娄惜朝把行李放到角落,就近坐下。 娄惜朝倾身,陆诏年正好转头招呼他,两人的脸离得太近,一时有点尴尬。 陆诏年往里头挪了挪,拉开了距离。 孟柔的朋友多是玩咖,会来事儿,他们提着酒瓶过来敬“干哥哥”。娄惜朝不近烟酒,在他们一通捧高式埋汰下,只好喝了起来。 “你少喝点。”陆诏年说。 “干妹妹,这就是你不对了,哪有妹妹管哥哥的道理……”男人说。 陆诏年笑,“我哥真不太能喝,不如我跟你喝?” “可以啊,这妹妹,这么把哥哥管着。怕不是哥哥哦?”男人转头看孟柔。 孟柔笑得夸张,“我不知道哈,别问我。” “说是妹妹,其实是堂客哦——” 陆诏年想敬酒堵他们的嘴,娄惜朝一下按住陆诏年,学着男人那身江湖气说:“还在努力,我们先走一个……” 喝到半场娄惜朝就不行了,他吐了好几次,躺在后边的沙发上休息。醒来时包厢里只剩几个人,音响里放着老歌。 “夏夜的风里有你,就是我还在等待的…… 一个夏夜晚风的,一颗寂寞的心的,一个还在等待的……” 娄惜朝坐起来缓了缓,走过去。孟柔拍了他一下,“清醒了?” “醒了。”娄惜朝无奈地笑。 “我们准备去吃宵夜,你还行吗?” “小年呢。” “你要去,她肯定就去啊。” 仿佛刚入夜,凌晨的九街人山人海,红绿灯路口被动餐车围绕,车上炒锅冒热气,香气四溢。人们正在讨论吃九街番茄面还是吃别的,孟柔饥肠辘辘,先买了份炒饭。 “去吃鬼包子吧。”娄惜朝说。 “好啊,好久没去了。”人们七嘴八舌。 “原来得意世界热闹,玩到半夜就去吃鬼包子。现在得意世界垮了,解放碑也没落啰……” “现在重心在江北、渝北,哪个还来解放碑哦。” “中山路那边的公馆都改成文创园区了,你不知道?” “怎么不知道,那边有家炒菜馆子,上学的时候我们经常去。” 载着一帮酒鬼的黄计程车在九街附近堵了十来分钟,朝渝中区飞驰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