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诏年还没下车,人们就走了过来。女孩子来关心陆诏年,埃德闻帮她降下车窗。 “这样好一些?” 陆诏年没应声。 车队上路不久后,她合上了窗玻璃。 * 沿澜沧江崖壁行驶一段路,按指示牌往飞来寺方向走,就进入了云南境内的藏族自治区。 路边高原草甸如铺展开的草绿呢绒铺,在润的空气里闪烁光泽。山岭高低起伏,云雾缭绕,遮蔽那背后的雪山。 陆诏年开铺装路非常轻松,全程不说话也不觉得闷。可今天奇怪了,副驾上的人存在强烈,让人无法不在意。 快到飞来寺的时候,公路拥挤起来,车缓慢。大多是云南的牌照,从香格里拉过来的。 陆诏年拿起手机,搜索“二战军用飞机”,翻了几百张图片,找到了和梦里那架飞机很像的霍克iii。 陆诏年悉航空发展史,但并不是军事,什么飞机参加了什么战场,要google。 她查了霍克iii的资料,想找梦里那架飞机是否真的存在,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编号了。 陆诏年给孟柔吐槽,孟柔回,当然了,醒来那一瞬间,会忘掉梦的大部分内容。 陆诏年只是觉得,她记忆力很好,如果记得一个梦,就该记得梦里的全部。 陆诏年问孟柔,有没有做过连续的梦。 孟柔说,听说过,如果睡前想着昨天的梦,今晚就可能接着做那个梦。 “你还好吗?我很担心你。” 陆诏年转文字查看的时候,点到了语音播放。 埃德闻看过来,陆诏年有点尴尬:“没什么事。” 埃德闻挑眉:“紧张什么?” 陆诏年看了看他,挤出一句:“现在是谁先招惹谁。” 埃德闻哂笑,却是没再回话。 陆诏年回复孟柔“没事啊”,收起了手机。 到了飞来寺,停好车,她一边走路一边查看简讯。孟柔问她到底做什么怪梦了,陆诏年想了想说,梦。 孟柔发来好几行哈哈哈哈,冷不丁问:就说你寡了二十年,急需补充多巴胺。 陆诏年:小孩子才要多巴胺,成年人追求内啡肽。 孟柔:少来,老实代,是不是遇到帅哥了? 陆诏年:这荒郊野岭的,我看谁不眉清目秀啊。 孟柔:你们系全是男的,也没见你动凡心啊。 陆诏年:不说了,我去佛寺参观了。 孟柔装可怜:带我云旅游吧,姐,我好无聊…… 陆诏年没理会,抬头瞧见无人机在头顶转了一圈,飞远了。 光穿过枝繁叶茂的古树,透过彩经幡映照在她身上。 原来陆诏年顾着回消息,无意识跟着前方的人影走进了森林小路,路上无数道经幡错,不知通往何处,奇幻而神秘。 陆诏年回到宽阔的主路,朝寺庙走去。寺庙台阶下,埃德闻纵无人机降落。立即有人过来提醒,这里飞。 陆诏年快步上前,帮埃德闻解释:“对不起,我朋友是华裔,不知道相关规定。” “华裔也要守规矩啊。” “当然,对不起啊,我们一时疏忽,保证不会有下次。”陆诏年小声催促埃德闻把无人机收到包里,让他也道个歉。 埃德闻装模作样:“i apologize……” 大爷看了看他们,陆诏年立即出招牌甜笑:“他专程回来追溯源,看到祖国大好河山,沉,有些沉哈哈哈哈……”又严肃地表示,“我会教他入乡随俗的。” 大爷摆摆手,放行了。 陆诏年拽着埃德闻的胳膊上了台阶,松了口气:“我还以为他要检查我们的证件。” “你是黑户?”埃德闻却是淡然。 陆诏年扶额,“大哥,我们是在藏区,要尊重别人的文化,寺庙这么严肃的地方,不能飞。” 埃德闻言又止:“知道了。” * 飞来寺矗立于高山上,远眺藏传佛教第一神山梅里雪山。清晨光映照时,仿若佛光普渡。为一睹照金山,旅客们慕名而来,天没亮就在飞来寺等出。 午后天气晴不定,云雾间,始终不见雪峰的身影。 车队旅友担心地说:“希望今晚别下雨。” 他们不住飞来寺,尽管在飞来寺可以观赏雪山绵延壮阔的山脊线,但距离梅里雪山更近的野营地的视野更清晰。 离开飞来寺,意繁坐陆诏年的车。 意繁听说埃德闻遇到点麻烦,问怎么回事。 埃德闻说,以为陆诏年走丢了,所以用飞行器去找。 陆诏年心说怎么推卸责任啊这人,惊讶地看了看他,却见他眉目间真有些担忧似的。 车里多了一个人,陆诏年反而不知道怎么和埃德闻抬杠了。 * 越野车可以直接上野营地。他们穿过崎岖而泥泞的山路,来到森林草地。 陆诏年准备把车停在一颗美丽的高山柏树旁,埃德闻让她再往高处开一点。 陆诏年开过去,调头回倒,把正对梅里雪山山峰的视野留出来。 她知道他待会儿会用后备箱连接天幕,这样坐在天幕下喝咖啡,刚刚好。 埃德闻下车走了几步,称赞她做得不错。陆诏年看他一副意的样子,面上不屑,耳朵却不自觉发烫。 埃德闻从后备箱搬行李,陆诏年觉得他好像不需要她搭手,便去女孩子那边帮忙了。 她们搭起帐篷,把防风绳绑到固定好的地钉上。 不远处,意繁已经搭好她的半球型自立帐。胖哥靠近,意繁直接进了帐篷,拉上帘子关严实。 女孩和陆诏年悄悄透:“意繁姐对人太好,胖哥会错了意,老觉得意繁姐对他有什么,下午在寺里,胖哥开玩笑过分了。” 陆诏年笑了下,没开腔。 胖哥一直挤兑她勾搭男人,敢情是他勾搭不上女人啊。 野外扎营的时候,向导负责做饭,兴趣的旅友也会帮手。他们忙活一番,发现有一手好厨艺的意繁没来。 扬子让人去叫意繁,点兵点将到陆诏年头上。陆诏年领命去了,见意繁和胖哥在帐篷外掰扯。 陆诏年和扬子复命说:“他们在说事儿。” 扬子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,宽大家,“户外就是这样,有点矛盾,正常。” 陆诏年觉得这是实话,可又不完全是两个人会产生矛盾这么简单。 “你劝劝胖哥?让他别扰意繁姐了。” 陆诏年此话一出,扬子一下就火了,一顿怒骂,还说女大学生什么都不懂,被洗脑了,就知道挑起别对立。 陆诏年一听这个词就知道,扬子对别问题没有基本认知,说再多也无益。 陆诏年不再像上次吃饭那样辩论,反而打哈哈:“我读书少,没文化,就想说人是铁饭是钢,意繁姐明天要带大家进山徒步,总要吃饭,我劝不了,哥劝劝呗。” 扬子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嘴里,他指了指陆诏年,咬咬牙:“那行吧,你都管我叫哥了。你们先忙着,我去看看怎么回事……” 扬子走后,美森过来问,发生了什么。 陆诏年耸了耸肩,回她车上。 本来就没胃口,这下更不想凑热闹了。陆诏年趴在车窗上,望着渐渐隐没在峡谷云层里的雪山。 晚霞只来了一会儿就消失了。 陆诏年想看看埃德闻有没有在喝咖啡,往后备箱一瞧,他正勾身走进天幕。 陆诏年想别过脸去假装不在意,可埃德闻已经提灯照亮了后备箱。 “我的盐在车上吗?” “啊。”陆诏年慌张地垂眸,“我帮你看看。” 陆诏年在车座中间找到白盐,下车拿给埃德闻。 他的天幕下放了两把椅子,旁边还有个烧柴的火炉筒。瓦斯罐上的锅里正在炒蛋。 “我准备做三明治,”埃德闻蹲下,把盐撒在炒蛋里,“好像做多了,你吃一点?” 陆诏年抿了抿,小声说:“其实,你不用特意跟我讲中文……” 特殊待遇,会让人产生错觉。 第十一章 “嗯?不是入乡随俗吗?”埃德闻说话时只注意他的锅, 好像这不是什么古怪的事。他把炒蛋舀起来,包在三明治里,对半切开, 递给她。 陆诏年张了张嘴,“可是你和他们都讲英文……” “当然更习惯说母语啊,但你要求了不是吗?”埃德闻自然地抿了下拿刀那只手的?大拇指。 “不吃?” 是这样没错…… 他都听她的了,她怎好拂了他好意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