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晶晶捏了捏指尖,悄悄叹气。 可我不想这么快就当寡妇呀。 她们从八字先生的住处,一路又往城门口去。 这一问,倒还真问出来了。 “此人确实见过,他生得俊宇不凡,过目难忘。更何况当时他身边还跟着几位贵人,还有长长的车马队伍,就这样一并……朝那个方向去了。咱们镇上几位族老,还亲自相送了呢。” 说是城门口,其实也不过是一组土墙。回话这人,便是倚着土墙,神情动地回了乌晶晶的话。 “那个方向?”乌晶晶抬眸望去。 那是她从不曾去过的方向。 “那是通往什么地方?”阿俏声问。 回话的人一笑:“那边通往的地方可就多了,不过我知道他们是要去哪里!我都听见那些仆从的议论了,说是要回京城!京城你们知道吧?皇帝住的地方!住在京城的,那肯定都是大官儿!这辈子也不知道咱们镇上哪儿来的这么大福气,还能见着这么多贵人……” 乌晶晶一愣:“他就这么走了?” “啊,走了。”回话的人不住将乌晶晶上下打量,放软了声音问:“你寻他作什么?” 难不成是那贵人留下的水情缘? 乌晶晶闷声道:“寻他成亲呐。” 那人先是一惊,随即失笑道:“你是住哪里的?” 乌晶晶:“山上。” 那人闻声更是大笑:“山上的?别说住山上了,那住城里的,都嫁不了这样的贵人呢!你怎么能同他成亲呢?你莫要想了,也莫要去寻了。他回了京城,肯定是要娶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。大户人家是什么你懂不懂得?” 乌晶晶摇了摇头。 “便是那些有地位有钱有权势的人家!”那人盯着乌晶晶,目光灼热,“你长得确实好看……”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。 “可是那些个贵人啊,身边不缺好看的姑娘。你且不管他先前与你说了什么海誓山盟的话,什么与你成不成亲的话,你都忘到脑后去罢。我瞧那那一行人走得那样急,没准儿就是怕你去上呢……” 他说罢,了手,又道:“依我说,你不如就在咱们镇上,寻个男子,嫁了就是了……” 生得这般貌美,那是修八辈子的福也未必求得来的,咱们倒也不嫌是个与贵人好过的。 这人心头算盘打得倒好。 只是他对面的少女,却不接他的话茬,只呆呆问道:“他怕我着他?便急匆匆地跑了?” “是啊!”这人重重点头。 少女若是听了,伤心得厉害了,那才好改嫁旁人呢。 乌晶晶抿了下,眼尾耷了耷,似是有些难过,有些沮丧。 她喃喃道:“那我便没有了夫君了?” “那有何妨?再寻一个不就是……哎哎,你去哪里?” 既然寻不着季垣,乌晶晶也就不同他闲话了,只扭头往回走。 阿俏眉心紧皱,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身后。 那守在城门口的人,忙不迭地跟在后面追,但追着追着,便追丢了。 “真是怪了,怎么连两个姑娘都追不上?” 眼见着一会儿工夫,人影子都没了。这人也只好捶足顿地放下了刚才那点妄想。 这厢乌晶晶沿着山路一路向上走。 走着走着,阿俏一低头,便瞧见了扑泥灰的地面上,有三两滴水珠晕开的痕迹。 阿俏心下一颤,忙转头去瞧乌晶晶。 乌晶晶垂首低头。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,噼噼啪啪地往下掉,像是掉了一路了。 阿俏心里有些难受。 身侧的少女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妖怪,为族人所不容,独自堪堪长到如今,连十八岁的生辰都还未过呢。方一情窦初开,喜喜寻了个夫君,还花了大心思筹备婚礼。 结果一转身,夫君就跑了。 太惨了。 “太惨了……”那厢乌晶晶的声音噎着响起,“喜酒备的是玉髓酒,呜呜呜数百灵石一坛,喜是姑苏山上劈下来的神仙木,喜枕是玄冰石,喜服是用咕咕鸟的羽织的,我都好舍不得,呜呜呜呜我太惨了……” 这一开了个口子,便止不住了。 乌晶晶越说越觉得悲从中来。 她的灵石。 她的酒,她的木头石头和羽。 还有,还有她的簪子,她的伞。 都白费了! 她要快些回去! 起码玉髓酒她要多喝两口呜呜趁着那些妖怪还没有喝光! 阿俏:……? 哭得这样伤心,却原来不是为情所伤? 只是因着什么玉髓酒神仙木??? 阿俏一时恍恍惚惚红红火火。 她都有一分怀疑,主子当初应了那季垣的求娶,并非是心下情动,而是因为那季垣拿了兜子的礼物来了…… 乌晶晶的哭诉还未停下。 她噎着道:“还有,还有……” 还有什么也是您舍不得的? 阿俏哭笑不得。 “还有阿俏亲手编的灯笼穗子,也浪费了……” 阿俏一怔。 这个也舍不得吗? 阿俏又觉得酸楚又觉得心下好一片柔软,她从袖中扯了帕子出来,正要上去给乌晶晶擦擦脸。 那厢乌晶晶却突地一顿:“阿俏,你看地上有块好长好长,好大个儿的黑木头!是雷击木吗?咱们捡回去罢!” 阿俏走上前去,一瞧。 那哪里是块木头?! 乌晶晶:“……是个人啊?” 她失望地道:“那不要了罢。” 哪里有雷击木值钱呢。 第2章 新夫君 乌晶晶到底还是没有说走就走。 她蹲下身去,仔仔细细瞧了瞧那个人。 这人身量很长。 约有八尺有余。 发丝如墨,散不羁,像是被雷击过,发梢发还有不同程度的卷曲。 他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烂不堪,隐约出了底下血模糊的肌肤。 瞧不清面容。 但应当生得极俊美的。 且看骨相就能窥出一二了。 阿俏心想。 而乌晶晶仔细一番打量,没瞧出他俊不俊美,只瞧出来…… “他是个男人!” 阿俏应声:“是。” 还是个相当俊美的男人。 乌晶晶一抹眼泪,惊喜道:“就他了,抬回家就是我夫君了!” 这样她的玉髓酒、神仙木、玄冰石和咕咕羽,也就不浪费了。阿俏的穗子挂在红灯笼上,还能再挂好久好久好久呢! 阿俏:? 阿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什么? 随便抬一个回去,就是新夫君了??? 阿俏看了看男子面目全非的模样,艰难地编着谎话劝阻道:“可是他丑……” 乌晶晶一扒拉嘴角,出两颗小尖牙:“无妨,我凶!” 阿俏哭笑不得:“这是什么道理?” 乌晶晶问她:“你没听镇上的人说过么?母夜叉与丑怪物是天生一对么。阿俏,凶的人,就叫母夜叉了。”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