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珈以这受了郁气,憋着口气,找了借口就出去撒。 珈以收到了消息,改就来了杨国公府给她婆母请安,意思意思递上一杯茶,也不与世子夫人唠嗑,往那一坐,扔了个眼神过去。 身边跟着的小女是她特意调教过的,瞧见她这个眼神,架子一端,站出来就吩咐,“公主已行完家礼,众位夫人的国礼呢?” 这话里的意思,是让众人给她跪拜了。 杨夫人的脸最先就难看起来。 但公主儿媳的这个要求,只能说她自持身份,却也说不得逾矩,想起之前丈夫的叮嘱,杨夫人愣是咬着后槽牙,行完了礼。 珈以膈应完,拉着一身的仇恨值,转身回了公主府。 府门一关,她倒是躲了个亲近,杨七一回家就被亲娘逮了个正着,话里话外被教训了一番要振夫纲不算,转头出门,又被两位嫂子冷嘲热讽了一般。 有个公主儿媳难做,难道她们这些和公主当妯娌的就安生了吗? 杨七被尖酸刻薄了一堆,心中怒火熊熊,也不知是怎么想的,出了府门就去公主府发了一阵火,转头珈以就“病”得请了太医。 次上朝,杨国公就觉到上首落下来的目光不对。 他偷偷抬头瞄了眼,发现站在万岁身侧的,那位被杨太后视为心腹大患的夏公公正冷着脸瞧他,那神情,好似他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。 杨国公不就垂眸思考,自己是何时多了这么个仇敌。 虽说自前朝的祸之后,内的宦臣们的权力被虚弱了不少,但那毕竟是跟着万岁的人,若是有心上点眼药,怕就是千里之堤毁于蚁了。 许是思索得太过认真,杨国公竟没听见万岁唤人的声音。 等身后的同僚提醒后回了神,杨国公再抬头去看,连万岁的脸都有些难看了,“国公这一脸苦大仇深的,怎么好似被欺负了的,反倒是你家妹子?” 这事发生在昨天,杨国公被半夜吵醒,筹谋了许久想好了措辞,这演起来就显得真挚多了,“都怪老臣教子不当,那傻小子见公主回了府,还以为公主有心留下,急急赶去接人,却不想在言语上冲撞了公主……” 小事化小不说,还硬是给杨七塑造了个痴情儿郎的形象。 夏司廉站在上首,差点都要给他笑出声来。 盛平帝真的笑了声,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,“国公爷去过公主府吗?” 杨国公直觉这话里有陷阱,可他到底不敢当面欺君,只将这话说得好听了些,“臣与公主乃是君臣之别,在府里都是要行国礼的,怎好去公主府叨扰……” 这话都还未说完,盛平帝就砸了个砚台下来,墨汁溅了他一脸。 “成婚当,杨七对成安言语轻佻,朕瞧在成亲是为结两姓之好的面上,让成安忍让了,可成安搬出了国公府,住到那边简陋的公主府,你府上的人只字不言便罢了,竟还在成安回府请安后唆使杨七上门挑衅!” 盛平帝冷笑了声,质问,“杨国公眼里,还有皇家威仪,还有朕吗?” 这声质问算得上是诛心之言了。 杨国公立时便跪在了地上,连声请罪不说,还一叠声的诉说当年为万岁所做的种种事情,总算是劝得万岁心软,只受了责骂,被扣了三年的俸禄。 这次过得有惊无险,杨国公回去后,找了杨夫人狠狠训斥了一番,换了杨七主院里的摆设,将珈以从公主府接了回来,又着杨七给珈以道了歉。 杨国公府的热闹就这样风声大雨点小地过了第一波。 内却在此事了起来,夏司廉和杨太后的争端简直都摆到了明面上,盛平帝在此事恰到好处地“病”了,皇后也因怀孕体虚而被送入行休养,内的战争,无声而烈,却飞快地蔓延到了朝堂之上。 朝堂上被锦衣卫带走的官员越来越多,心虚的人惶惶度,自持的人皱眉思索,有心想到盛平帝面前告夏司廉一状,却又顾忌着锦衣卫而心虚惶恐。 几番筹谋之下,便想到了如今杨家的七儿媳。 珈以早前的身世,自然是瞒不过所有人的,杨家这公主娶得突兀,私底下也没少让人取笑说是娶了个假公主,这会儿瞧见了有人上门相求,杨夫人只觉杆子都笔直了许多。 她坐着,让人去请了珈以过来。 可这公主还没请来,去传令的丫鬟却脸匆匆地跑来,凑在她耳边将事情说了,府上的小少爷落水了,当时只有长公主在侧,世子夫人就觉得是长公主伤了人,这会儿正在与长公主理论,还说要到婆母面前论个是非曲直。 这世子夫人,是杨夫人心为长子准备的,家世能力都一顶一的好,只是自小目光便高,眼里也不得沙子,早就看在府里仗势欺人的珈以不顺眼,这会儿觉得她还要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,怒火就焚烧殆尽了理智。 还未进门,房里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外面的争吵。 尖利而刻薄的那个,竟是往里待人和煦的世子夫人,反倒是被指责的长公主,瞧着半点都不动怒,进了房门看了眼杨夫人,施施然地在下首坐下,整了整衣袖,当着众人的面笑了一声,“娘,你说大嫂这话说得奇不奇怪?” 她端了茶喝了一口,笑得嘲讽,“该下的药都下了,旁人的孩子都生不出来了,这府里只剩德哥儿这个宝贝蛋,本是瞎了眼才会去害他。” 杨夫人一怔,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时什么意思,珈以就已转了头,看向坐在旁边的各位夫人,朝她们眨了眨眼,瞧着还颇为俏皮。 “各位夫人后挑儿媳可要擦干眼睛瞧瞧清楚,像我大嫂这般,自视甚高,觉着全盛朝只要她配过好子的媳妇可娶不得,不然这她生不出儿子就不准旁人生的劲头,可不就把家里害得飞狗跳,不得安宁的。” 这话说得轻轻巧巧,众人却是一愣才反应过来。 来人里就有二少夫人的亲娘,醒过神来就砸了手里的茶盏。 “长公主您这说法,是说,我女儿这么些年连个孩子都没有,就是这……这王氏在背后下的手?” 珈以放了茶盏,看向世子夫人,“是与不是,您带人去府外瞧瞧便罢了。” 二少夫人亲娘风风火火的,说干就干,起身就要去喊二少夫人。 这话没说死,证据也还没找到,二少夫人亲娘也不好多说什么,但瞧见世子夫人那了怯的模样,心下就对珈以的说法肯定了几分,朝着世子夫人冷笑,“王氏,我家英娘往里十如何对你的,你做这事儿,心里就不亏吗?” 世子夫人心里早就慌得急忙无措了。 她给杨家男人下的这些药,原本就是从她娘那传过来的,才使得她幼弟没了更多的弟妹,坐稳了家中的爵位。 若是这事被捅了出去,不仅她娘家,连她的几个女儿都难寻婆家。 面前的人在气急败坏地说些什么,王氏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,她眸子一转,就看见了坐着喝茶,还淡定地朝她笑的珈以。 瞬间怒火上头,世子夫人回过神来,朝着二夫人亲娘一笑,“不过就是个侍郎的女儿,与我好便要我施于几分颜面,甚至是未来的国公之位吗?” 一字一顿,说得毫不留情面,“你做梦!” 侍郎夫人立即气极着朝她伸手,世子夫人往后躲避,却不知怎么将国公夫人推了出去,随即未马上离开战场的人都被波及,陷入混战之中。 唯一稳坐不动的珈以,在某个瞬间突然闷哼一声。 她伸手握住了腹部,手上的茶盏往窗户一砸,外面的丫鬟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,慌地冲进来,就看见各位夫人都打得狈不堪,而唯一端坐着的成安长公主,月白的衣裳上沾了鲜红的血迹。 当即就有人吓得惊呼出声。 世子夫人站在最远的外围,看着一群人惊慌地围住了珈以。 而珈以抬起头,朝她缓缓笑开,无声地说了两个字,“等着。” 她那么笃定,世子夫人反而慌了神,脸上的惊诧和愤恨难以掩盖。 作者有话要说: 这些戏份走得飞快,下一章,轮到夏公公大杀四方了,他要怒了~~~ 另,真诚地说,这篇文真的不是悲剧,至少不是生离死别,我先剧透好,免得到时候又哭了一堆人。 还有,明天又要长途跋涉回家过中秋,我又更新不了了。 等后天,要是身体还可以,双更补偿啊。 中秋结束前,这个故事应该就能结束了,下个故事,等国庆放假,让我专心地写,这样一心二用,我真的有点受不住,太累了。 第123章 他不会说你(12) 成安长公主在杨国公府被人刺伤的事,很快就传进了里。 消息先是传到了御前,可这会儿夏司廉却不在承乾殿,守着万岁的是跟了他好些年的小太监,起了个名字叫解忧,他挥手让小太监退下,自个进去,借着递茶的空档,凑到了万岁跟前,轻声说了此事。 盛平帝眉目一凛,手里捏着的奏章就砸在了桌上,“杨家……” 话未尽,可这话音已足够说明问题。 解忧跟着夏司廉,学得最多的还是他那八风不动的稳重,瞧见帝王发怒也未出半点惶恐,只稳了稳心神,“夏公公还未知晓此事,不若让他前去?” 杨国公祖上可是历经多朝的老臣,若是由盛平帝出面斥责,怕是回被御史质疑是家国不分的私仇,可若是由夏司廉出面,黑锅是他这个狠的宦臣背了,旁人最多知道盛平帝对唯一亲妹的回护。 盛平帝略一思索,点头。 解忧就此退下,却也没使唤旁人,自己去慎刑司找夏司廉。 前两慎刑司刚抓到个御前的细,夏司廉亲自审了两,今刚出了结果,他回自己住的小院子换了身衣裳,出来就知晓了解忧找来。 自己手下带的人,夏司廉清楚得很,知道解忧当值时不可能无缘无故离职,出声将他唤了进来。 饶是有了出大事的心理准备,可知晓小午被人刺伤,夏司廉还是怒火攻心。 “杨家,”他冷笑了一声,站起身来,手背在背后,绕着厅堂里仅有的几把椅子转了几圈,忽地看桌上放着的茶盏不顺眼,拿起来就砸了出去,“好样的!” 这样从未有过的动作好似将他惯常八风不动的情绪撕破了一个开口,夏司廉砸了茶盏又砸了桌椅,将整个厅堂毁得好似大战刚歇,才算是能抑住。 他这番爆发,惊得解忧连他出门都缓不过神来。 在里经了多少起起伏伏,他可从不知晓,夏公公还有这般脾气。 夏司廉匆匆出赶到杨国公府,给珈以处理完伤口的太医也正好退出来,杨国公得了消息已匆忙赶回,瞧见太医就做了个揖,礼数倒是完备了。 “多些邱太医出手,长公主金尊玉贵,没想却因此意外而折损身子,好在有太医仁心妙手,想来老夫也能放心与万岁禀告了。” 这话听着像是在谢人,可悄不作声地将自己的责任摘干净了不说,还把邱太医给拉下了水,若是后珈以出了什么问题,就都是他的责任了。 邱太医人微言轻,面对超品的国公,这坑是不跳也得跳。 可就在这当口,门外传来了一声嗤笑,夏司廉由一个百户锦衣卫护着,身后跟了三个太医,施施然进了院子,挥挥手,那三个太医就快速往内房去了,留下他半点不客气地往首座一坐,锦衣卫随侍两侧。 这排场,就是杨国公再不地皱眉,心里也不住地打了鼓。 夏司廉那可是万岁心腹,在里又是与杨太后撕破了脸面的,往常他朝会瞧见时,前者就对他没几分好脸,今这般前来,八成就是要找他难堪了,只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万岁授意,又是让他做到了什么份上。 杨国公心慌意,夏司廉这心神也有些静不下来。 一是,他担心内房的小午,不知道她究竟伤到了何种程度,二是……这处好似是小午常起居时常在之处,他闻见了空气中的某些气息。 在中待久了,什么私药粉见得多了,夏司廉养出个本事,便是加在汤汤水水里的气味,他这灵的鼻子都能闻得出来。 眼下空气中浮着的味道自然算不得什么厚重,可偏就是所属之人,让他心思浮动,竟说不得什么,就是觉得这时辰有些难捱。 他这心神,在里已经了好些时了。 放在之前,小午在他眼里留下的印象,最深的便是她小小一团,窝在他怀里,软软的音调和他撒娇的时候,再一转,想到那时他咬着牙,捧着一颗要被她哭得鲜血直的心出了门,却又只能将她托给旁人的时候。 里争斗残酷,眼所见,只有谋诡计,夏司廉极善此道,却也极恶此道,他都说不分明自己的心思,可夜晚躺下来,想一想软绵绵又无助的,只等他有了权势才能去抢回来的小宝贝,他就能睡过去,第二起来继续身污秽。 后来海福倒了,他也入了狱,最狈的时候,想起没有见上一面的小午,心里剩下的也只有遗憾和不甘,想着要最后一搏。 可他心心念念的柔弱小儿就那般风光无限地走到了他面前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