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放开梅仁,进去扶起太平:“公子,要赶紧回去了,天黑就麻烦了!” 他们刚走出雅间,梅仁上前,一把拉住太平的的手,笑道:“长官大人,记住我跟你说的,对付情敌最好的办法,深入左右,慢慢向他偷师。” 太平点点头:“明白,先走了!说好了,下回请你去醉卧居海吃一顿。” 袁一扶着步履蹒跚的太平走在街中,他看了眼徐徐西坠的太,焦急道:“这样走下去,半夜都赶不到丹凤门,公子得罪了!”说着,蹲下身背起太平,一鼓作气地跑到丹凤门。 他进了门,来到一处角落,放下太平刚想口气,见太平做呕吐状,他慌忙退了一步。吐完的太平直起身,看了眼他,没好气道:“狗奴才,躲那么远,怕本脏了你吗?你这狗奴才,竟然敢得罪本。” “奴才知错!” 太平冷冷笑:“你知道错在哪儿吗?别开玩笑了!话说回来,你这狗奴才,有什么好,梅仁左一个大英雄,右一个大英雄的夸你,听他说你的事,把本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。” 他心中暗叫糟糕,武后曾吩咐过,太平任妄为,冒牌太监的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。上官婉儿不知从何得知他的身份,已够让他糟心了,现在梅仁又了底,他觉,自己又离万丈深渊近了些。 他喃喃自语:“梅仁那家伙嘴真多!” 太平摇摇头:“他说一个像你的朋友,本不笨,很容易就猜到了。” 他“噗通”跪在太平面前道:“奴才该死!其实,我是皇后娘娘派来……” 太平摆了摆手,打断道:“本没兴趣知道你的目的,更何况,本身边的眼线又何止一两个,习惯了!既然,本答应梅仁对你和气点,又看在你在太湖救过本,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,从此,井水不犯河水!” 这时,袁一心语:“恩怨一笔勾销?我到底哪儿得罪了她,还扯到了恩怨,可这丫头的喜好向来 让人摸不清头脑,可能她说的恩怨,就是我不顺眼吧!” 袁一扶着太平选了些僻静的小道往月去,路过太湖时,太平停下脚步,看着倒映在湖中的月牙儿,出神道:“好美!本要划船。” 袁一四下看了眼:“奴才没看见这儿有船。” 太平指了指湖岸边的芦苇丛,道:“本记得,在那儿藏了只,你去划过来。” “已经这么晚了,郑掌事发现公主不在中,那就糟糕了。” 太平瞪了他一眼:“以为本是吃素的吗?一切都安排好了,就算玩到明天早上,那老货也发现不了。” 袁一知道太平的格向来都是不达目的,誓不罢休,因此,他只好找来小船载了太平,往幽静的湖心划去。 此刻,微风徐徐,月皎洁,吐着气泡的锦鲤浮游在水底,望着鱼儿发呆的太平犹豫道:“今天为了贺兰之,实在太丢脸了,能替本保守秘密吗?” “公主的吩咐,奴才当然照办。” 太平摇摇头:“闱的各种言蜚语是怎么来的?还不是一些奴才当着主子,信誓旦旦地说会保守秘密,可背地里又嚼舌。本跟你说的,不是吩咐,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托付。” 袁一曾无数次恨不得将太平踩扁,可今天看到她喝醉之后,显出的宽厚和真诚,觉得看她也没那么讨厌。毕竟,她不过只是个十五岁丫头,整以国事为重的父母本无暇顾及她,以至于,没人告诉她,也没人敢告诉她,什么是对,什么是错,一个从小就不懂非观念的人,只会用个人喜好来评判一件事,或一个人,而她正是如此。 想到这儿,袁一笑了笑:“公主知道,人与人之间的托付,最重要的是什么吗?” 太平想了片刻:“答应。” 袁一摇摇头:“我认为是信任,所以,公主信任我吗?” 太平上下打量着袁一,皱眉道:“你?本信任梅仁,而梅仁信任你,这么算来,本信任你!” “既然如此,那我一定替公主保守秘密。” 太平对着他粲然一笑,而后,沉默良久后:“你也知道本喜贺兰之,你觉得他真是波斯公主说的那种人吗?” 见太平这么一问,他想到坊间关于这位大唐第一公子的各种传闻。 首先,关于他的样貌,五官美更胜女子,身形拔而修长,举止风度更是俊逸非凡,最让人不解的是,他格孤冷,待人时冷时热,可身边不乏佳人投怀送抱,或许,这就是男人美到一定境界的结果。 再是他家世,他的外祖母是当今皇上的丈母娘,在朝廷上呼风唤雨的武后便是他的亲姨母,照理,他应该是武后最看重的外戚,可近几年,武后为了推行“建言十二事”,极力打皇亲关系,他从科举探花出仕,一路摸爬滚打积累足够政绩,才混到现在的五品御史中丞。 武后虽在权利亏待了他,可私底下,却给了他不少朝廷生意,让他年纪轻轻便赚足了富可敌国的身家。即便如此,仍到郁郁不得志的他越发安于享乐,府邸越盖越奢靡,购买的别馆遍布全国各地,隔三差五还会宴请城中的达官显贵作乐,后来,他们把这种宴请被很客气的成为“贺兰雅集”。 最后,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,家中有十四房妾氏,美貌自然不用说,最让人称奇的是她们的家室,其中,一个是当朝宰相家之女,两个是大将军之女,三个出自大富之家,她们中再不济的也出自书香世家。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嫁到王侯之家,也绝对正人选,却心甘情愿给贺兰之做妾。 他的家宅中还有两谜团,第一,他虽然妾氏众多,却没有明媒正娶的子。第二,他身边莺飞燕舞,家中又是美妾无数,可至今都没有子嗣。关于这些谜团,有好事者猜测,其实,贺兰之的风只是为了掩盖自己不举的真相。 关于这种猜测,在袁一看来更像嫉妒的恶意中伤,毕竟,别人追逐了一生的东西,贺兰之却唾手可得,比如罂粟。 想到这些,袁一笑了笑:“我曾经听到过一些关于贺兰公子传闻,可我与他并无深,不能妄自评论他。” 太平点了点头:“你说得没错。既然,你知道贺兰之的传闻,那一定听过‘肌透凝脂眸似水,笑靥如花罂粟蛊’的长安第一花魁罂粟吧!” “听说过。”袁一想起,罂粟初来长安时,并没像现在这般万人追逐,直到名动天下的大才子,在氤氲馆见过罂粟,提笔写下这句‘肌透凝脂眸似水,笑靥如花罂粟蛊’。 后来,为了赢得美人心,才子连于氤氲馆,盘耗尽后,还是不肯离去,竟在氤氲馆旁摆了个小摊,终以写字卖画为生。这段茶余饭后的故事,虽让世间多了一个痴情的落魄书生,却给罂粟镀上了女神金米分,引得天下男子心醉神。 这时,太平看了眼发呆的他,问道:“据说,只要见过罂粟的男子都会对她动心,这是真的吗?” 缓过神的袁一,看了眼天边皎洁的月,点点头:“没错,都会对她动心。” 见他说得一脸陶醉,太平不由得怒火中烧道:“喂!你这阉了的太监,还敢用这副表情,还想再阉一次吗?” 他自言自语道:“阉了,她都知道吗?” 耳尖的太平,听到了他的说话声,冷冷一笑:“在你眼里,本有那么无知吗?阉了,就是男人进后,在净身房特制的药缸,了衣裳像腌菜似的泡上一个时辰,就成了像你这样的太监,俗称腌人,本说得没错吧!” 他硬生生的把笑憋了回去:“这些是谁告诉公主的?” 太平道:“孙贵说的。” 他心语:“孙贵能编出这么一段,足这丫头的好奇心,还真是难为他了。” 太平若脸不解道:“话说回来,阉了不就是洗个澡,为何那群金吾卫,还有那些御医,听到本要阉他们,会吓得又哭又跪?男人是不是都怕被阉了?” 正在袁一被这些问题,问的脑门直冒汗时,从湖岸边,飘来一艘灯火明亮的画舫。 这时,太平一脸紧张地拍了拍他道:“这船是父皇的,赶紧划到旁边的芦苇里躲一躲。” 他们刚躲进芦苇中,没想到那画舫不紧不慢地飘了过来。“皇上,你再扯人家的衣裳,人家就不跟你玩了!”画舫上一句娇嗔随着凉风飘进了他们耳中。 第8章 闱密事 袁一听觉超于常人,自然听得十分真切,可太平只听了个大概,她拉了拉袁一的衣袖,轻声道:“那女人声音怎么像是贺兰月?” 贺兰月和贺兰之是亲姐弟,坊间传闻,他们的母亲韩国夫人曾与高宗有过一段风韵事。现在女承母业,不过,相比母亲的偷偷摸摸,贺兰月就大胆豪放许多,所以,就算没被册封,也不妨碍她在中地位。 按理来说,她与高宗的关系应该是人尽皆知,可唯独有个例外,那就是太平。说到原因,第一,贺兰月能在中常住,勾搭上高宗完全是得益于与太平的姐妹情,现在地位还不够稳固,若贸然捅破这层窗户纸,太平要是闹起来,可是无人能招架得住。 第二,高宗与侄女暗度陈仓,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。而人向来知道太平对贺兰之的心思,就算再想嚼舌,也不会犯浑跑到太平面前说些什么。 想到这些,袁一回答道:“奴才听着不像贺兰月的声音,倒像秦贵人的。” 太平皱眉道:“是吗?本再仔细听听。” 看着太平凝神聚气的模样,袁一越发到于心不忍,因为他听到的调情话越发不堪入耳,随着声声娇,珠钗碰撞玉枕的声音响起,他拉起太平的手,担心道:“别听了,回去吧!” 太平回手,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:“狗奴才!本是随便能碰的吗?把船划过去,本要亲眼瞧瞧,那女人到底是谁!” 他心想,画舫里的场面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来说,太不堪,也太残忍了。 这时,他想起那瓶“一觉到天明”正好带着身上,便趁太平不备,弹了些药米分在她鼻腔里。太平顿时,哈气连天道:“好困啊!秦贵人就秦贵了吧!本先睡会儿,再回……”她话还没说完,就睡了过去。 袁一背着太平走在一条幽静的游廊中,他转头看了眼睡得正甜的太平,自言自语道:“我的可是如假包换的‘一觉到天明’可不是你那些高仿品能比的,等你睡会儿,天都快亮了!看在你可怜兮兮的份上,我就辛苦点背你回去吧!” 快到月时,袁一正好遇到行匆匆的上官婉儿,当她看到趴在袁一背上的太平,慌忙上前询问道:“公主,这是怎么了?” 袁一难掩尴尬道:“喝醉了。” 见太平身着男装,上官婉儿皱眉道:“你把她带出了?” 袁一慌忙解释道:“不是。今天我出采办,在丹凤门碰到她假扮太监混出,知道她不会听劝,就跟着她在长安城中转了一圈,后来,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,她就喝醉了。” 上官婉儿点点头:“没事就好。我们赶紧把她送回去吧!” 回到月,袁一方才知道,太平所谓的安排好,就是让其中一个换装女假扮她的摸样呆在寝殿中,原本郑掌事是没察觉出什么异样,直到晚膳时,上官婉儿奉武后之命来给太平送食物,她心细如尘,一眼便看穿了太平的把戏。 她原本是要把太平出的事禀报给武后,正好半道上遇到了袁一,她见太平安然无事,郑掌事又百般哀求,她只好答应帮忙向武后隐瞒这件事。 郑掌事见上官婉儿答应了请求,脸喜气道:“现在公主也睡下了,咱家就不妨碍婉儿回去了,高寿,你替咱家送送婉儿。” 上官婉儿谢绝道:“中灯火通明,掌事还怕奴婢路不成,所以,就不劳····” 见状,袁一打断道:“月离麟德远的,都这么晚了,掌事怎么可能放心姑娘一个人回去,姑娘就别客气了,让我来送你吧!” 说罢,他拿过上官婉儿手中的灯笼,迈开步子走向前,上官婉儿无奈,只好跟了上去。 这时,俩人并肩走在寂静的道上,袁一突然停下脚步道:“上官姑娘,为了避开我,连收集水的差事都顾不了,我真有那么讨人厌吗?” “说不上讨厌,只是我不喜被人烦。” 他笑了笑:“不讨厌,就是有可能喜。” “别忘了你的身份,你一次次对我轻薄无礼,不怕我向皇后娘娘告状吗?” 他故意向前跨了一步,低声道:“轻薄,有吗?说到告状,我都去了自雨亭那么多次,论罪,可比轻薄无礼要重多了,那些你都没告,说明你并不想害我。” 上官婉儿正要开口,突然,听到身后传来金吾卫的吼声:“你们在干嘛?”猝不及防的吼声,惊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,幸好被袁一扶住。 这时,上前的几个金吾卫将他们围住,问话道:“你们一个太监,一个女,这么晚在这儿干什么?” 袁一赔笑道:“正如大人所说,我们一个太监,一个女,还能有什么事。我们从月出来, 在去麟德的路上,她的脚崴了走不了,我正打算把她抱到太医院去,没想到大人就来了。” 金吾卫狐疑地打量了眼他:“事情当真如此?” 一直沉默的上官婉儿,抬头看了眼金吾卫:“没错,是这样。” 当看清上官婉儿的容貌,金吾卫顿时变得和颜悦起来:“原来是上官姑娘,多有得罪,还请包涵。” “不打紧。大人也是职责所在。” 袁一向金吾卫道:“既然,事情清楚了,那我们就先去太医院了。”说着,冲着上官婉儿得意一笑,而后,躬身抱起她迈开步子。 当走到没人的地方,上官婉儿在他怀中挣扎道:“没人了,放我下来!” “好。”袁一蹲下身子,做了个假意要放下她的样子,当她正要从怀中离开时,袁一猛然跃起,低头瞧见自己飞在半空这上官婉儿,害怕得挽住袁一的脖子,闭着眼强忍住惊叫。 袁一低头看了眼她,笑道:“飞着欣赏风景的机会,不是天天有,你闭着眼睛,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吗?” 她睁开眼睛,怒视道:“你这混蛋,放开我!” “现在?” “没错!” “好。”说着,袁一松开手,半空中的上官婉儿急速坠落,内心极度恐惧的她尖叫起来,在她几乎能看到地面时,到一只温暖的手绕过她间,轻轻将她扶起,带着她如蝴蝶般翩然落地。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袁一,只见袁一笑道:“谁让你那么任,吓着了吧!”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