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刘修斯…… 刘易斯刚刚对天大喊的气势一下子就似被风吹灭的蜡烛一样,只冒着一丝稍纵即逝的烟。“啊……”刘易斯怔住了,“哥?” 他会听到我刚刚的话吗? ——刘易斯忽然心虚起来。 雪仍在下着,四周白茫茫。 度假屋孤独地伫立在雪地的中央。屋子裏却温暖如。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,大富豪奇立德的私人度假屋并不金碧辉煌、也不富丽堂皇,而是相当简朴,砖红的墙壁,棕的地板,调温暖而朴素。刘易斯和刘修斯双双坐到茶褐的布艺沙发上,而奇立德就坐在他们的对面。 刘易斯打量著奇立德——这个富翁大概在五十左右的年纪,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,就像是40出头,或者是因为他的皮肤状态很好,眼神也明亮,目光中仍然有年轻人那种捷活跃的劲头。可能因为俄罗斯的血统的缘故,奇立德身形非常高大,睑颊散发著自然的红润光泽。 “年轻人,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?”奇立德问道,“这儿可是我的私人地方啊!你这是擅闯!” “是吗?太抱歉了!我真的不知道!”刘易斯装傻,“我是路来到的……” 奇立德却说:“可是这片区域应该有栅栏围起来的,你路也不至于走进来……” “我确实看到有栅栏,但没看到註明这儿是私人领地的告示,便随便跨了进来……不好意思地说一句,那栅栏也太矮了……我本没想到……”刘易斯摸摸鼻子,一面无辜地说。 不得不说,刘易斯气质清雅、长相俊秀,这样装傻、扮无辜,还真像那么一回事。 奇立德也觉得那个栅栏非常儿戏,但其实他也不在意,毕竟度假屋门外的围墙和守卫还是很靠谱的。 “好了,既然你是刘修斯的兄弟,那我就不追究了!”奇立德说,“现在天气不好,你如果没有急事的话,不如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!” “啊,真是太打扰了。”刘易斯点点头说。 “没关係,刘修斯的兄弟就是我的朋友!”奇立德朗地笑。 “太谢了。”刘易斯微笑着说,又拿出了手机,看着信号还只有一格,皱起了眉,“这儿可以打电话吗?我想通知我的旅伴,告诉他我在这儿,免得他担心。” 奇立德点头,说:“没问题,你可以到楼上去打有线电话。” 刘易斯道了声“失陪”,独自到了二楼的角落,打通电话通知杨橄榄自己的去处。 杨橄榄知道刘易斯已经找到了奇立德和刘修斯之后,也鬆了一口气,说:“终于找到了你哥哥了吗?那太好了!那你好好和你的哥哥说说话吧,不用管我。” 刘易斯挂断了电话,转身走在铺著红地毡的走廊,走廊的尽头站著刘修斯。刘修斯看著刘易斯,微笑著说:“和你的朋友打完电话了?” “是的,刚刚打完。唉,移动电话打不出去,真的让人郁闷。这儿的信号太差了。”刘易斯抱怨说。 “是啊。”刘修斯说,“这样对旅游业的发展不好,我和奇立德正在商量怎么改善这个情况。” 刘易斯想了想,又问:“是因为信号不好,所以你一直没有收到我的电话吗?” 修斯没有说话。 刘易斯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真叫人尴尬。如果是因为信号不好,修斯才没有接电话的话,那修斯起码亦会回复留言。这些天来音讯全无的,分明是刘修斯有意为之。刘易斯最体面的应对方法就是不问他,大家都不尴尬。可是刘易斯忽然不愿意这么体面,他问了这句话,想听听刘修斯会怎么答。 修斯不讲话,沉默了将近一分钟。刘易斯也没有讲话,非常有耐地看着刘修斯,等待他的回答。 刘易斯的态度也太让刘修斯意外了。 刘易斯向来不喜让对方难堪,他很少会问尖锐的问题。当有尴尬的沉默发生时,刘易斯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破沉默,说好听的话来缓和气氛——而现在,刘易斯并没有这么做。 刘易斯站在那儿,看起来相当有风度地微笑著,但就是不说话。 修斯微微歎了口气,说:“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 “你是不是打算把股份卖给别人?你是不是打算在东欧发展?你是不是已经一早决定离开?”刘易斯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,一发又一发的,而且走的是直线,绝不迂回曲折。 这真的太不像刘易斯了。 但这几个问题已经潜伏在刘易斯的心内太久,犹如埋在枕头下的刀,让刘易斯夜不能寐。 他非要问出口,他非要得一个答案。 刘修斯淡淡说:“董事会那边还没有采取行动吗?” 刘易斯说:“你一早知道他们会做事,但你还坐以待毙?” “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,确实算是坐以待毙。”刘修斯说,“但对于你来说就恰恰相反。站在你的角度,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。” 刘易斯有些惊讶,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回到自己身上了。 “你现在拥有的生活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。对于你来说,最好的方法就是留在原地享清福。我也希望你安心快活。”修斯淡淡地说著,又指了指楼梯,“房间在楼上。” 刘易斯跟在刘修斯背后顺著楼梯走上去,看到左边有一扇门,右边则是亮著水晶灯的走廊,走廊的通道通往卧室。 水晶的灯光映着红的地毡,有离的光芒,让刘易斯想起了当年在酒吧里的刘修斯的侧脸——刘易斯忽然问道:“你当年说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威士忌……” “我?是吗?”刘修斯好像不太记得了。 刘易斯说:“是的,你这么说过。” 当时,刘易斯初接触威士忌,表现得好像一个刚学烟的小男生,逞强地大口下,又咳嗽泪。他无法欣赏苏格兰威士忌的複杂口,问刘修斯为什么喜这个。刘修斯只说了不知道。当时,刘易斯便觉得这是一个敷衍的答案,就像是大人对小孩子无休止的提问到厌烦而说的一句搪借口——“不知道”等于“别问了,请你安静”。 现在,刘易斯旧话重提,或者是希望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。 刘修斯便认真思考一下,说:“是真的不知道。” “真的不知道?”刘易斯觉得惊讶。 “这很奇怪吗?”刘修斯笑著问。 “有一点。”刘易斯耸耸肩,用开玩笑的语气说,“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?” “当然!”刘修斯笑著答,“我从来都觉得,如果知道是为什么的喜就不是真正的喜。” 这句话像绕口令一样,一时让刘易斯听著摸不着头脑。 修斯转过背,往走廊深处走去,丢下下了一句:“好好休息,晚安。” 刘易斯看着刘修斯渐渐离远的背影,怅然若失。他没有跟着修斯往走廊走去,而是打开了左边的那扇门,寒风立即捲进来。原来这扇门是通往台的。刘易斯看到门外的细雪和明月,便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寒浸浸的台中,孤身仰望夜。 冰冷的气息侵袭了刘易斯的全身,他不自觉地打颤。 但是他的神全然不关注自己身体的温度,只自我折磨地想着:哥哥是真的不和我亲近了?他是真的决心离开了? 这个念头比风和雪都让刘易斯害怕。 “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?”不知什么时候,刘修斯也来到了台。他站到了刘易斯的身后。 “我……因为……我……”刘易斯结结巴巴,他看著修斯,心中涌了伤。像是因为台这边太冷,刘易斯的声音都有点颤抖:“你……你答应我……”刘易斯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,嘴里就冒出了没头没尾的话。刘修斯也不太明白刘易斯想说什么,但看得出刘易斯好像很不安定,便安抚地说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 听到了刘修斯这句说话,刘易斯的情绪平稳下来。他冷静想了一下,便觉得修斯分明又是在敷衍自己,刘易斯便不地说:“你都不知我说什么,就答应了?” “是啊,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。”刘修斯微笑著,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,覆盖到刘易斯发抖的肩膀上,“快回屋吧,外面冷。” 第43章 刘易斯和修斯二人转身进入了室内。刘修斯随手将通往台的门关上,一手搭在了刘易斯的肩头上。他们虽然是兄弟,但这样的身体接触还是比较少的,以至于肩膀传来的重量让刘易斯有些不适应的慌。 刘修斯的神态却看起来相当自然,就像他们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经常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一样。 “来,在这边。”刘修斯一手推开了一堵厚重的大红橡木门,邀请刘易斯进入了房间。 刘易斯走进房间之后便打量了四周,看到这裏面和楼下一样,都是温馨朴素的风格,整个房间家具以木质为主,空气中还散发著檀木的微微香调。同时,他也留意到,房间裏已经放着一些生活用品,有点儿凌,显然是住着人的。 “这是我的房间吗?”刘易斯像是为了确认一样地问道。 “是你的。”刘修斯点点头,“也是我的。” 说著,刘修斯很随意地在墨绿的沙发上坐下,并随手拿起了放在沙发边一本未读完的书。看来,修斯一早就已经在这儿住著了。 “啊?”刘易斯不解地说,“我们住同一间房?” “对啊,这房间很大的。”刘修斯若无其事地翻著书页,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 “我……”刘易斯也不知道别扭在哪裏,但又觉得出拒绝的样子不太好,边干笑一声,边说,“我以为这房子很大,会有很多空余的房间呢。” “房子是很大,但这裏房间也很大。本来我就是不速之客、突然造访的,好不容易才收拾出一间客房给我。轮到你,要给再多也没有了。”刘修斯一边读书一边解释著,“难道让你和佣人一起住?你答应,我都不答应。” 这个说法也很合理。 刘易斯便也装出很泰然自若的样子,在刘修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。 沙发的斜对面有一面高高的穿衣镜,透过镜子,刘易斯看到了自己。刘易斯素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髮因为奔波看起来有些凌,脸也因为冰冷而变得苍白,模样略显狈。 刘易斯还注意到镜中的自己身上披著一件深的陌生外套。刘易斯将手指摸到外套上,触摸到属于羊的温厚质地,心魂骤然一:这好像是哥哥的衣服吧…… 刘易斯便想起刚刚刘修斯将衣服放在自己身上的情景,他记得刘修斯甚至还说什么“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”之类的鬼话……说真的,刘易斯真的不太相信修斯什么都会答应他。 但是,刘易斯了发凉的手掌,试探地说:“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情的……” “哦?”刘修斯从正在阅览的书页中抬起眼,“所以你是专程来找我的?” 不然呢?要不是为了刘修斯,刘易斯本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! ——但是让刘易斯承认这件事情又有些不好意思。刘易斯迟疑了一阵子,才缓缓说:“因为情况很紧急啊……” “什么情况很紧急?”刘修斯一脸的平静。 “当然是董事局的事情啊!他们已经打算把你踢出去了,还想回购你的股份。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!”刘易斯也受够了刘修斯这若无其事的态度,语气中带了一点愠怒,“你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吧!却躲在这一个地方,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……” “考虑过什么?”刘修斯反问,“考虑反击他们吗?企业百年来的规定,你不知道吗?没有血缘关係的人,不能持有那么多的股份。我就算再有办法,也没有办法改写自己的dna。” 刘易斯真被他气着了:“你就这么消极吗?真不敢相信!枉我还为了你……” “为了我什么?”刘修斯表现得很兴趣,似乎很想听刘易斯接下来的话。 刘易斯都说不下去了,沉默了半晌,才说:“你刚刚说了什么都答应我的!” “是的,我是这么说了。”刘修斯点头。 “你可不能反悔。”刘易斯认真地说。 修斯也认真的回答:“不反悔。” 刘易斯凝神,专注地凝睇着刘修斯的脸,心中思绪万千,捏住了肩膀上的衣服,那衣服是修斯的,衣领之间还若有若无地散发著专属于修斯的气味…… “不要离开。”刘易斯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哀求。 也许是刘易斯的语气听起来太可怜了,刘修斯的神也变得无比温柔,像今晚那被风雪所掩盖的月光。 刘修斯放下手中的书,伸出双手,紧紧握住了刘易斯发冷的手:“我不是说过,不会离开吗?” “这是真的吗?”刘易斯不敢相信地看著刘修斯,“你不会离开公司?不会离开家?” “那要看你怎么定义‘家’了。”刘修斯回答。fEngYe-Z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