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万年前昭华天君初时继位,因上任天君羽化时亲传观天镜验看自身命劫,却在元界之中一株枯树前见到了一缕灵象朦胧之中已有知,加之那时魔君几次三番起兵抗九重天,致使三界之中无一处生灵得以安宁,昭华无法只得于三生石前挥剑,斩落七情六,再将那石上深现的女子名一并抹去。 目光望向远处缓缓淌的忘川河,仁圣帝君叹道:“从来没有人能躲得过,既是遇见了那必是该见的人,原想着能够躲过了的,始终都躲不过,正如这河源已止,却不一定能够真结束!”话毕彼岸花飘落,落在河面上随波逐,最终沉入河底逐渐被噬。 冥帝司听着心中却反而愈加屡不清,既是天君早些年便已斩断了青丝,那仲灵这处又当如何算,莫不是那一剑是个幌子?这样想着追问道:“我自认三界闲话听的最多,为何从没听人说起过天君这茬?” 仁圣帝君轻轻一笑:“之所以从未听过,那是因他忘记了,之后种种也不过都是后话,正如你也忘记了忘川河上等你的人。” 昭华未免与魔君大战会被人探听了自身命劫,斩落情丝便来了地府寻仁圣帝君,由那一杯水,忘尽了女子之貌,常驻于九重天,可终躲不过宿命的兜兜转转,那女子最后还是寻到了扶摇台上,撞进了他的心中了不该妄动的念,所谓的天命所造,缔做姻缘,不过如此。 那杯中水起初甘甜往后苦味无尽,冥帝司眸中惊诧自己竟知其味。 抬眸时恰好对上仁圣帝君的目光,着那柔一笑,心口忽的一滞,他也曾为人喝下过。 转过身望着忘川河,好似有一名女子千年连于此,不分昼夜着小曲,那是战国的古曲,字字句句念着心中情郎,却终不见那人再来地府赴约,只因她是凡人,所之人修得一方仙者,驻守东海归墟,名唤颛顼。 原来这几万年里的时光转,不是他糊涂忘了名字,而是想忘了她,一不提及便多忘记了一,终于有一他真的再也记不起来了。 他为她造了人魂,却带不出地府,唯一能过的便只有这条忘川河,她只着一身布青衫,浮于水面目泪痕却仍然强笑着,不曾怨天恩不识将两人隔开,拂袖带起了株株彼岸花,在河水中为他最后舞了一曲,便像那株落花一般沉入水中,再未出现过。冥帝司那时不过初登仙界,难过情关神识尽断在河畔,毫无生念。 仁圣帝君终是不舍他断了仙,化作清风渡了些修为,冥帝司转醒,看着彼岸花,又想起了她,犹如昭华一般,是个过不去情劫的主儿,帝君无法掏出了落情水,冥帝司痴痴的看着,落下一滴泪砸在花枝上溅开,此后化归墟为界,再不问世事。 脑中逐渐恢复清明,冥帝司如鲠在喉,原来最了解人魂的就是他自己。 他原本术法也强健,虽不能匹敌昭华那般纯,却也可在三界中站稳脚跟,但若想造就人魂,必要以修为做筋骨血,覆以散魂,方可重返人间离地府渡过忘川河。可人算终不如天算,人魂造好却难渡河,她原是凡人,河底数万恶鬼岂能放过,唯留那一抹浅笑仍在脑海中,冥帝司脚步虚浮,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。仁圣帝君探头过去问:“你这是记起来了?”黑锦袍抖动衬得青丝甚是飘逸,这副失魂落魄的面容,近几年看得实在是太多了。 不想再纠察下去,冥帝司苦笑一声,伸手无赖般的扯住了仁圣帝君的黑袍衣角,转手掌心向上摊了过去,一双原本没有波澜的眼中,遍布凄苦,只想再求得那水,将这一切忘了干净,坐回归墟之主帝司,而非颛顼,也再不想知晓什么人魂做骨,了尘间万事。 仁圣帝君扯回衣角丢下一瓶转身离去。 冥帝司没有迟疑合着眼中落的泪水,一并仰头入腹中,果然甜味被苦涩掩盖,神识也不甚清楚,耳畔隐隐传来曲声,他不知道她是谁,因何而来,又为何在这河上低声转,好似是在等着什么人,未来得及深想,眼前便昏花一片,倒在地上沉沉睡去,被暗处中的仁圣帝君一朵云,送出了地府...... 待清醒时冥帝司已然在皇城中,碰巧仁圣帝君的云便落在昭华这处,也算未扰了凡界原就的运数,他抬手指过去言又止:“天君......你是不是......”话音未落,却不再记得往后该问什么了。 昭华抬眸,疑惑道:“不是说你去地府,替仲灵探人魂的事了,结果如何?” 冥帝司坐在软靠上神情茫,脑中好似知道关于人魂的,却又不知为何记不清,犹如失忆一般,竟痴傻了。 昭华未见回应,索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奏折,看着冥帝司呆立不动,好似经历了什么,不由得叹息:“待明我亲自去地府问清楚!” 虽未能将人魂之事记起,冥帝司于心尖处,却不知为何清楚晓得,决不能让天君再涉足地府一步,在那平静的忘川河之下隐隐埋藏着什么事情,那是他和天君都不愿再见的,关乎于仲灵,始于很久之前,唯有,地府那厮一人守着这些秘密,陪着彼岸花看尽世间万般情事,皆苦楚,无人道衷肠。就如同最开始说的那般“从来就没有人能够躲得过,注定了要相见的人,还是要相见。” 昭华见冥帝司极力相阻,却未能说出什么道理来,料想地府仁圣帝君,心中便有了算计,缓缓点了头,将人魂另想别的办法。 正逢此时宦官通报,晏修远求见,候于前殿门外。 昭华蹙眉,这书生倒是生得硬骨,为了一名女子担血战百里,若非此时身兼人皇,此人倒真可提携上九重天做名武将,镇守三界,也算是为栾溪这一世苦修圆了个好结果。feNgYE-ZN.com |